福尔摩斯冲我苦笑了一下,在昏暗的烛光下,看到他那轮廓分明的脸,我感到一阵欣慰。“听我说,华生,这场冒险是不是很刺激?它将会证明我怀疑的东西。
几个月前,我在东区的一家影院里看过一部影片,片名为《赞达的囚犯》,拍得非常精彩。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刘易斯斯通,但这个地牢却使我回想起电影中的情景。瞧。你脸上的顽皮神情很像影片中的罗伯特。”
尽管我对他这种谈笑风生的作法很反感,但还是竭力照料他的伤口。我从壶里倒出一些水,用亚麻手帕清洗伤口,然后再把手帕撕成条状,把他受伤的前臂包扎起来。
“福尔摩斯,你的那些霍迪尼的脱身秘诀呢?它们能帮我们摆脱身陷囹圄的困境吗?”福尔摩斯准备睡觉,躺在一堆稻草上没吭声。这时我骇然瞥见一只令人毛骨悚然的大老鼠溜过地面,它肯定有足足二斤半的重量,我指给福尔摩斯看,他睁开一只眼说:“是只普通的褐色鼠。”说毕便酣然人睡。
一道晨曦透过外墙的一条裂缝射进了地牢,新的一天开始了。我彻夜未眠,坐在那里借着萤萤的烛光注视着这只老鼠和它众多亲属的夜间巡游。我们吃剩的面包差不多都被它们啃完了,我也懒得阻止它们。福尔摩斯睡得很香,鼾声如雷。老鼠们纷纷避开他,我想要是我也睡到草堆上,它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地牢的门被猛然打开,莫罗格拎着枪站在门口斥喝道:
“起来,跟我走!”我们只得乖乖地跟在他身后,穿过昨晚见过的大厅,来到里面的一个房间。这房间比外面的大厅更为豪华气派,四周摆设着华丽宽大的古代座椅,墙上挂着绣着图案的壁毯。两个容貌姣好的女人在那儿侍奉着进进出出的客人。,房间的一角站着一位身材不高,但粗壮结实的军人,此人没准曾给一部轻歌剧增辉添彩过。只见他背对我们凝视着窗外的景色,这是我在城堡里见到的第一扇窗户。
莫罗格说话了,他的语调非常虔敬,“殿下,我对你说过的那两个囚犯现已押解在此。”然后他对我们说:“这位是埃尔希亲王。”
没想到福尔摩斯接过话说:“我知道,并一直期待着拜谒殿下。你好吗……哈里霍迪尼先生?”
这位一身戎装的人缓缓转过身来,上身微微前倾,抬起头,脸上绽开了天使般的笑容,这笑容曾使几代崇拜他的戏迷为之倾倒。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顿时昏厥了过去,这是我一生中第二次昏厥。第一次是因为确信福尔摩斯已在瑞奇巴哈瀑布遇难,没想到四年后他又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当我醒过来时看到福尔摩斯与霍迪尼都俯身关切地望着我。霍迪尼把我抱到一张宽大舒适的椅子上,命人为我们端上了水和食物。然后我们三人便围着一张小桌,分享着热气腾腾的咖啡、面包卷及蜂蜜。
霍迪尼先开口:“福尔摩斯,看来你早已发现了真相,可为什么不让你的朋友知道呢?”
我怒视着福尔摩斯,而他却装出副纯真无邪的样子。“华生,我的老伙计,我知道你喜欢把所有的证据汇集在一起,然后你就会幡然醒悟,发现真情。我本想让你自己去体验查明,要是有足够的时间,你一定会做到的。”
“但你怎么会猜测到霍迪尼仍活着呢?”我问道。
福尔摩斯又恢复了他那干练、睿智的神态,几乎是厉声叫道:“我从不猜测,我是推理。经过细致的推断,我认定霍迪尼没有死。在佐尔坦蓄意谋杀霍迪尼的诡计即将得逞之际,来自匈牙利的医生及他的人马伸出援助之手,征得霍迪尼同意之后,给他注射了一针血清,使他进入突然昏厥状态。这一细节甚至瞒过了他的妻子比阿特丽丝。他的尸体很快被搬走,用火车运到纽约。所谓的容貌变形之说纯属子无虚有。比阿特丽丝也坦承,其实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喝得醉醺醺的,以致没对如此迅速的葬礼提出疑问。后来他们又给霍迪尼注射了一针,由此骗过了敷衍了事的医学检查,最后霍迪尼躺在那具特制的棺材里。送葬人离去一两个小时之后,他便被解救出来,乘坐自己的私人飞机直飞匈牙利,空投到离古堡不远的地方。”
我觉得福尔摩斯描述的这一幕仿佛是天方夜谭,但又不得不承认眼下所发生的一切,确实比虚幻小说更为离奇。这时我再也按捺不住了,脱口嚷道:“看在上帝的分上,请告诉我为什么一个黑社会性质的秘密团体千方百计地想置霍迪尼于死地,而另一个组织却对他如此顶礼膜拜,并把他供养在这座古堡里?”
霍迪尼膘了福尔摩斯一眼,询问道:“是由你来回答还是让我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