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我和福尔摩斯都极为震惊,虽然他比我更善于掩饰。他注视着手中冉冉冒烟的烟蒂,良久才开口,“夫人,我相信这是你的肺腑之言,你本应当设法,而你的确已想方设法,竭力不让可疑的事故演变为致命的事件。”
比阿特丽丝的脸上绽开了笑靥,她笑时含齿不露。我很快发现,她之所以这样笑,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她突出的门牙。
“福尔摩斯先生,对我来说,哈里活着远比五十万美元重要得多。我们的日子过得很阔绰,不论到何处都有人毕恭毕敬地簇拥着我们,尽心尽力地侍候我们,我们下榻在最豪华的宾馆,吃饭在最高级的餐厅。除此之外,作为名人霍迪尼的妻子荣华富贵、光彩四溢,而沦为他的遗孀却备受冷落、无人理睬。即使拿到这五十万的美金,也得很久之后才能抚平我心灵的伤痕。”
福尔摩斯露出了很温情的一笑,“亲爱的夫人,你为何不把你的怀疑向警察述说呢?”
“唉,他们才不想弄清这件事呢,反认为我想出风头、引人注目,再说我没有确凿的证据。”
“美国难道没有乐意帮助你的私家侦探?”
她讥讽地答道:“纽约的侦探要价太高,而又不能尽职。我信任你,只有找你,看在上帝的分上,请帮助我,福尔摩斯先生,你是我推一的机会。”
我承认,当时隐约期待他说些蜂场上的事务太多,忙得抽不出空等话语来搪塞。
我以为他会很客气地请求告辞,而不会为比阿特丽丝的眼泪所动,我断定她会来这一手的。当听到福尔摩斯如下的答复,我的惊愕是可想而知的。只听他说:“霍迪尼夫人,要是我真的向你询问某事,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再者,我要声明,如果我愿助你一臂之力,那并非为了保险金的缘故,而是为了伸张正义。其中有一些令我感兴趣的地方,可能涉及到霍迪尼去世之前一些没有了结的事。”
她喜形于色地说:“撒摩斯,你将不会遗憾的。”
虽然我不明白这个名字的意思,但我想福尔摩斯会明白的。他说:“我的名字叫歇洛克福尔摩斯。有关费用的问题,我有一套固定的价格,对你的收费,跟其他人相同,参照此表,某一项目我愿意免费。但如果需要我与华生前往美国的话,每天的费用都得由你支付。尽管我们习惯于节俭适中的生活方式,这些费用仍可能很高。”
她很高兴,神秘地向我们暗示一只上了锁的箱子。这只箱子是霍迪尼生前留给她的,但要求必须在他身后50年才能打开。她说:“如果你们在纽约逗留一至两天的活,我会把每个热爱他的、惧怕他的甚至公然仇视他的人—一向你们引见。福尔摩斯,请相信我的话,这样的人有的是。我将把你们安顿在一家上好的饭店,离我家不远,一切费用由我支付。可以的话,下周你们跟我一道乘坐‘新五月花’号头等舱位,前往美国。”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福尔摩斯事先根本没有征求我的意见,便一口应承下来。
我闷闷不乐地思忖,他有时未免太自作主张了。
随后,我们一起步人休息室,比阿特丽丝霍迪尼搂着我的右肩说:“医生,别担心,我们在船上会很开心的!”现在只不过是午后12点40分,而她已是醉醺醺的,为此我感到她有点过分沉醉于杯中之物。她的女伴似乎对此习以为常,急切地催促道:“快点,咱们抓紧时间,先打一会儿盹再去吃饭。”
在回家的途中,福尔摩斯说:“华生,我相信你愿与我共享最后一次冒险游戏,你看用‘歇洛克福尔摩斯与霍迪尼之谜’这个书名怎么样?我想它不但会吸引读者的目光,而且又能让你从《情节》杂志社那里领到一笔可观的稿费,对吗?”
远洋客轮虽说是个窄小的弹丸之地,但在整个旅途中,福尔摩斯巧妙地避免与比阿特丽丝及黛西有过多的接触。他以种种藉口推诿一些舞会、宴会和惠斯特牌戏会,他语气之坚定、理由之充分,以致毫不令人生疑。私下里,我却认为他有点过分,因为我是个喜欢及时行乐的人,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然而,大部分时光,我们都是在毗连的船舱里度过的,福尔摩斯要么潜心研究霍迪尼夫人给他的那份阿克米保险公司的保险契约,要么便神情忧郁地拉着小提琴。他早有所备,随身携带了许多黑糊糊的烟草,可想而知,他的舱房不久便会烟雾镣绕,令人回想起贝克街的老屋。真的,有一次他的舱门没关,散发出去的浓烟引发了船上的消防报警器,让人们虚惊一场。
布朗斯通饭店离霍迪尼的家很近,便于我们联系,但谈不上舒适。我俩住进了一间相当宽敞的房间,里面有四张床,再来两至三人都不会觉得挤。我们便轻松地住下,次日,登门拜访了比阿特丽丝霍迪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