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我们举办了一场小型家宴。出席的客人有霍迪尼的兄弟狄奥多尔哈顿—
—霍迪尼生前喜欢叫他达西。尽管他长得很像他哥哥,但从外貌上,给我的感觉不大像雅利安人,当然,他比霍迪尼略高几英寸。他把一些剪报及宣传广告拿给我们看,上面刊登的都是在世纪交替之前霍氏两兄弟联袂表演的双人魔术剧照及报导。
但福尔摩斯似乎对狄奥多尔带来的家庭相册更感兴趣。他从背心口袋里掏出放大镜,仔细端详一张张排列密集的泛黄的照片,这些照片生动地记录了韦斯家庭每个成员的音容笑貌;母亲西西莉亚有着与其子哈里霍迪尼一样宽阔的前额,父亲是位犹太拉比,蓄着整齐的胡须,身着晨祷披巾。众多的兄弟、姐妹长得非常相像,惟独与哈里没有多少相似之处。
福尔摩斯问狄奥多尔他的哥哥是否有仇家。他沉思片刻才答道:“唉!不瞒你说,哈里是有很多仇家,都是些嫉恨他的成功,并想超越他的无名鼠辈。哈里把古老的魔术从露天马戏场带人了娱乐界,并跃身于娱乐界的名流行列。他们对哈里的平步青云大为恼火,他们只知道妒忌,而从没想过哈里之所以不同凡响,是因为他是个出类拔苹的人材。真的,他比我优秀得多,可我也并非脓包。他们谙熟哈里的技艺试图效而仿之,但就是弄不明白,为何不能一举成名。要知道,像哈里这样的天才举世无双。可如果有人惹恼了他,他就会奚落嘲弄他们,或起诉指控他们。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我俩就会躲在隐蔽的巷子里肥他们猛揍一顿。”
我被他的这番话吓得目瞪口呆,“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可哈顿只是大笑,“医生,你不要忘了,我和哈里是在贫民窟里长大的,要知道我们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通过艰难的拼搏才获得的,这种作风一直伴随着我们。那时,我们曾在狂欢节中表演,在马戏团里做穿插表演,跟着大篷车四处巡回表演杂耍歌舞,经过多年的闯荡和磨练,才登上第一流的综艺舞台。我还能记得,有段日子哈里在大街上卖艺,我则手持帽子,走到每个驻足观看的人面前讨钱。他付出了许多代价,才得以出人头地、名扬四海。所以岂能让别人抢占他的领域,特别是那些野心勃勃的新手,他们根本没在社会底层经历过任何磨难,就妄想一步登天。”
“为什么你只愿跟在你哥哥身边赚钱,而不去从事其它职业来显露自己的才华呢?”福尔摩斯问道。
狄奥多尔眯着眼睛说,“大家都认为真有能与哈里决一雌雄的人,那只会是我,我就是另一个霍迪尼。这就把任何胆敢与哈里比高低的人挡出门外,使肥水不往外流。哈里是个了不起的人,不仅是我的好兄长,也是好朋友。你只要理解他那奇特的行为方式,就不会轻易与他发生龌龊。呗丝,你还记得30年前的那天晚上吗?午夜时分,他把我俩带到一座桥上,让我们举起右手,就像在教堂或法庭上似的,叫我们郑重地发誓:永远对他忠心耿耿。”
“我能忘吗?他会让我把这些忘掉吗?”
“我也不会忘,他就是这种人,让你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至少有时他很慷慨大方。失去了他,生活很乏味。他把舞台上的大部分财产都留给了我,但我仍没放弃我的表演。比如说,他曾表演过一个节目,道具是一个牛奶桶,当里面盛满牛奶之后,他就被锁在里面,然后再设法施技脱身。问题是,我个头太高,无法进入,谈不上从里面脱身而出了。大多数的道具都是为他度身定做的,但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将一直保留着这些节目。”
“当霍迪尼被别人重拳击中腹部时,你不在场吗?”福尔摩斯问道。
“不在场,当时我正在南方的一个小镇演出,几天后,我才获悉他伤得很重,并非像外界谣传的那样,当即赶往医院。起初我还以为,他很快会摆脱伤痛,出院回家的。要知道,他似乎是摧毁不了的,他一生中多次受伤——肾脏破裂,数次骨折。就在他去世前一两周,当他表演从水牢里脱身时,踝关节还遭受过一处骨折。”
福尔摩斯兴趣大增,问道:“能说说当时的情形吗?”
“好吧,那其实是个很大的矩形水柜,正面是玻璃。一只滑轮控制着他的足枷肥他头朝下缓缓放入水里。没想到,受滑轮控制的足枷在不该移动之时猛地晃动起来。他能强忍脚上的巨痛脱身出来,真是运气。当然,在大庭广众面前,有两个手持短柄小斧的青年站在水柜的两侧,以防发生意外时用斧砸开水柜救人。有关部门要求有这种预防措施,但事实上,这岗位形同虚设,正如我刚才所言,那天晚上全凭运气。”
“请问,拉滑轮的助手受过良好的训练吗?”福尔摩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