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迪尼大笑道:“她这样做真是太出乎意料了,太绝了!她竟不惜用自己的脑袋,真令人难以置信。我同意你的观点,福尔摩斯,她有可能是这样干的。不管怎样,我又多了一条无懈可击的论据。”
随后,福尔摩斯提议,在饭店员工清理会场之前,我们应仔细察看一番。于是,我们便对会场进行了彻底的搜查。福尔摩斯首先检查了桌下的地毯,他对我说,这个地毯还没被人动过,仍在原处。只见他双膝着地,眯起眼睛,透过袖珍放大镜细细地审视。然后,他抬起头,笑道:“不出所料,地毯上果然有一些小洞,是被针尖戳的洞,可见她的确是用脚来摇响铜铃的。”然后,他的目光落在桌下的一侧。
突然,这位年长的牧师一跃而起,忘乎所以地大叫起来,“看到没有,就在那儿!
真是天佑我也,桌下内侧的木纹上确实沾有醒目的红色的头发。”
正如福尔摩斯所见,这些罕见的赭红色头发的确与玛丽亚的发色相同。
“啊,福尔摩斯先生,你真了不起!”霍迪尼感慨万分地赞叹道,“我想没有比这更充足的理由来解释这些头发在此的原因了,毫无疑问,你的推论已得到了证实。那么我们不妨来查看一下唱机吧。”
于是,我们便将目光转向唱机。福尔摩斯指着唱机边沿处一些显而易见的擦痕说:“你们看,这些印迹还很新,很可能是被某种锋利的金属刀刃所伤。遗憾的是,降神集会前,我们没想到要检查一下,你们知道,我只不过是位侦探,并非是个千里眼。”
令人高兴的是,没过多久,霍迪尼便离去,到里兹饭店同他妻子相聚。他许诺保证第二天晚上七点再与我们见面。
这样,无须回避洁身自好、滴酒不沾的霍迪尼不满的目光。我与福尔摩斯在酒吧里开怀畅饮,纵情享受。然后,他敦促我谈谈在堤坝上与那个女人的艳遇。无奈之下,我只好全盘托出此事的来龙去脉,我最后说:“你看,虽然我协助你从事侦破犯罪调查已有多年,到头来,我也轻易地上当受骗。”
想不到福尔摩斯竟没有指责我,“得啦,华生,不要因为那个警官所言,就断定自己是个受害者。你刚才说,后来你又看到一位年轻女子,她身上的装束与那个拿你钱的女人有相似之处吗?”
“嗯,让我想想。有相同之处,她俩都穿灰色衣裙,而且戴的都是绿色手套。”
“这就对了。很可能警官说的是你见到的第二个女人,她才是骗子,而接受你恩惠的女人可能是无辜的。华生,你的眼光不会有错。”他的这番话,使我心里好受了一些,我说:“到底是不是骗子,只有天知道。”
“不,如果她并非是个骗子,她会把钱如数偿还给你的。”
望着身披牧师长袍的福尔摩斯,我不由得感到,他的言语似乎不像往日那般尖刻讥讽了。
第二天一大早,福尔摩斯不近情理地敲开了我的房门。我埋怨道:“现在还不到八点,早饭还得一个小时之后才能摆上桌。昨晚,我们差不多是彻夜长谈,很晚才睡,这么早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打扰我不可呢?”
“老伙计,外面的世界瞬间就有千变万化,而你嗜睡的毛病却永无改变!我要不唤醒你,你肯定又要睡到10点。我们有一些事要做,你要办的事必须得抓紧,不能耽搁太久。”
我俩是第一批在早餐桌旁就坐的人,还没等我吃完香肠和鸡蛋,福尔摩斯就迫不及待地讲述了他的计划。
“华生,我马上要去莱斯特广场办件事,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此行的目的。
眼下,我要你去拜见我的一位朋友——里查德霍克,他在舰队街《每日猎鹰报》办公室。我已写好一张便笺,说明了请他帮忙的原因。你我之间无话不谈,不瞒你说,我需要一位信得过的朋友鼎力相助,现在就指望你去见他,对他强调这事的紧迫性。”
我接过这张便笺,飞快地扫了一眼,心里一惊。“福尔摩斯,你真的认为有必要让霍克先生煞费苦心去帮你这个忙吗?”
尽管他一副悲天们人的模样,但双目却怒气冲冲地瞪着我说:“华生,别忘了,是你认为这桩案子事关重大,打断了我在萨塞克斯海滨宁静的退休生活,拽我卷入此事。”面对他的责难,我无话可答。
亲爱的读者,我眼下还不能透露福尔摩斯莱斯特广场之行的目的,以及他让我去办的差事内容,它们将随着案件的进程,一步步展开,以免你们认为,现在的侦探小说读了第一页就知其最后的结局,太乏味了。
傍晚时分,我和福尔摩斯又在饭店的酒吧里碰面磋商。我们交流了各自的记录,满意地发现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福尔摩斯说:“但愿这是我最后一次穿这该死的黑色长袍,戴这荒谬可笑的牧师领。事成之后,我将高高兴兴地回到我的蜂场和书堆那里,不,首先得拿起我的烟斗!”说罢,他随手捻灭了嘴里的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