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起得很晚,看上去完全恢复了元气,因而饱餐了一顿哈德逊太太准备的早饭。我把我们朋友的比赛告诉他,他不大以为然,但我跟他讲起两周前在三威治发生的意外时,他突然来了精神头。讲到乔治杰克逊不幸遭到枪击时,他聚精会神的样子有如被施了魔法。
“你查看开枪现场了吗?”
“查了,福尔摩斯。我还找到了杰克逊中弹倒地的地方。此外我发现了一块血迹,肯定是杰克逊的。”
“你说他是背后中弹的,距离多远?”
“这我说不好。恐怕谁也说不清。那个小巷太窄小,什么也发现不了。”
事发后我便急忙赶到现场,对此福尔摩斯没有夸我两句,不免让我有些失望。
不过他对某事产生浓厚兴趣时,一般是没时间夸人的。
“现场上你什么都没发现?”
“不,我发现了一样可能会引起你极大兴趣的东西。”我冲他笑笑,然后走到壁炉台边,像个魔术师似的从上边的一个烟草罐里掏出一个小纸团,递给我的朋友。
他匆忙将纸团打开。“子弹壳。你是在枪击现场找到的?”
我得意地点点头,“准确地说,是离杰克逊被击中的地点15码的地方发现的。
嵌进了小巷末端的一面墙上。”
福尔摩斯从沙发里跳起身,冲到他的书桌前,用放大镜查看子弹。
“A 22型,手枪子弹,没错!”说着他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另一枚子弹壳,跟我给他的一模一样。“我敢打赌,是同一把手枪打的。”
我疑惑地望着他。“那个弹壳你是从哪儿搞来的,福尔摩斯?”
“是离布里莫尔中弹的地方10码远的一棵树上找到的。我是用你的小刀从树里挖出来的。”
“当时你怎么没跟我讲?”
“当时还看不出它的意义。而且也不能让凶手知道我们发现了这一证据。他要是知道,就不会使用同一把枪了,以免让我们将两次射击联系起来。华生,再把你去三威治的详细情况说一说。”
于是我又讲到杰克逊和布里莫尔如何是在全体选手中惟一穿着扎眼的浅绿色服装的人;夜色在圣乔治俱乐部降临后他们俩是如何的难以分辨;布里莫尔如何坐着一辆有篷马车离开了俱乐部,从而捡了一条命;凶手如何在黑暗中跟错了人,将杰克逊一枪击倒。
“我早该知道这些。”福尔摩斯用手指刮了一下长鼻子。
“这可赖不着我。你没留地址,所以什么事都没法通知你。就算你在,发现的东西也不会超过我的。”
“华生,当时我要是在三威治,这个案子这会儿就结了。”
“不可能。”
我站在他书桌前,挑战似的看着他。我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如何能轻易地解决这个神秘的案子。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我知道他是从不说大话的。于是一种不安在我内心骚动起来,是不是某个至关重要的线索被我漏掉了?
我想继续听他说下去,看他有什么高招破案,但他只顾用放大镜查看弹壳。
“华生,你赶紧找出火车时刻表。我们必须尽快赶往三威治。”
没多久,我们便乘坐马车驶在通往火车站的路上。我禁不住对他说:“你不听我劝告报警,不过幸好布里莫尔还活着。三威治的凶手打错了目标。”
“并非如此,华生,我们之所以急忙赶往三威治,是因为凶手有意将枪口对准了另一个目标。”
在火车车厢里,福尔摩斯一直低着头,处于沉思状态,我知趣地很少打断他。
火车快到站时我问:“你是想沿杰克逊从俱乐部回家的路走一遍,还是我带你直接去枪击现场?”
他陡地从冥想中醒过来。“什么?哦,两个地方我都不去。我想该发现的东西你都发现了。你的观察力相当不错,不过推理有点欠佳。我们若能发现进一步的线索,就得赶紧采取行动,否则还将发生流血事件。几个月前我们就说过,凶手是个疯子,但我没料到他会变得如此危险。”
走出火车站后,他径直朝旧城方向走去,那里街道狭窄蜿蜒,房屋都是凸肚窗式的。店家不多,福尔摩斯走进一家,老板听了福尔摩斯的询问后颇为失望,他本以为能从我们身上赚点钱。福尔摩斯重申他的问题的重要性,于是老板叫出一个伙计,核对了一下前一周的买卖清单,结果没发现我们要找的东西。
走到街上后,福尔摩斯为了节省时间,说我俩应分头找,并告诉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