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阿尔弗雷德布里莫尔很勇敢,但依我看有点鲁莽。昨天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昨晚在这儿,但直到听到喧哗声,看见布里莫尔被抬进楼里后才知道出事了。是比文扶他进来的。球场管理人员按规定是不能进楼的,不过当时的情况是个例外。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帮着布里莫尔进来的偏偏是比文。”
此人讲话时,福尔摩斯脸上一直挂着心不在焉的笑容,我想是随时准备着将他打发走。但这时大侦探的长鼻子仿佛噢到了有意思的东西,他大声问:“比文帮他有什么奇怪的吗?他的小屋除了凶手外,是离出事地点最近的地方。”
“哦,奇怪倒是说不上。我说的是有点讽刺意味。布里莫尔一直想要解雇比文,今早你们去找他时他是不是对你们说起了这个?”
这家伙看来远非我想象的那样只会闲聊。他竟然知道我们早上都干了些什么;看来凡是布来克希斯高尔夫球俱乐部发生的事决不会逃过他的耳目。
福尔摩斯膘了我一眼,我说:“你们的秘书长为什么要解雇比文?”
“不是因为他干得不好。我觉得球场一直管理得不错;在比文的治理下大有改善。但我想他比他实际年龄看上去要小,他已经快60了。布里莫尔的意思是我们再找个人来负责球场工作,让比文当下属,这样可以减少他的工资。他说这样我们不仅省了钱,而且还可以利用他的技术和经验。”
当年各个行业还没有工会,资方基本说了算,不过对一个辛苦于了一辈子的人来说,减少他的收入不免有点残酷。比文没跟我们发过牢骚,我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
赫伯特罗宾逊似乎猜出了我们的想法,于是说:“我想比文肯定不愿意被降薪,但因为这而开枪报复秘书长也不大可能,是不是?”
福尔摩斯冲他敷衍地笑了一下。“说得有道理,罗宾逊先生。但你得理解我们,面对这种极端犯罪行为,我们什么人都得调查。你对俱乐部的会员了如指掌,能不能说说谁对秘书长如此不满,以至开枪对他射击?”
“总体上说,布里莫尔并不很讨大家的喜欢,但是——”
“为什么呢?他高尔夫球打得很漂亮,而且俱乐部好像管理得也不错。为什么大家不大喜欢他呢?”
罗宾逊的样子好像对刚才的话有点后悔,但福尔摩斯坐在椅子边上朝前探着身子,一副非要听到答案不可的神情。
肥大的罗宾逊只好解释说:“他太以自我为中心了,你知道。有点傲慢,我想。
他一心想的就是高尔夫球和怎么才能提高球艺。我们都知道他目前是俱乐部最优秀的球手,在公开赛上成绩也斐然,但他对别人的问题也该时不时关心一下才好。”
我想象着阿尔弗雷德布里莫尔在球场上一路领先,胖罗宾逊在其背后紧追着,不禁忍俊不禁。
“还有人说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球场上,对其他会员的事不闻不问,没尽到秘书长的职责。当然他只是个名誉秘书长,不能指望过高,是不是?不管怎么说,这些都够不上开枪杀人的理由,是不是?”
“是的,罗宾逊先生,”福尔摩斯说,“恐怕查出事实真相之前,还得做更深人的调查。谢谢你的帮助。请麻烦你把福劳比舍尔先生请进来。”
我朋友说得很突然,然后便将两眼紧盯着炉火。我只得起身为罗宾逊拉开门,他才意识到我们不需要再问他了。
埃德华福劳比舍尔与罗宾逊正好相反,身材很瘦。他五官轮廓清晰,一双棕色眼睛转得很快,疑惑的目光在这间他从没来过的房间里四下逡巡着。他还具有律师的措词谨慎特点:是的,布里莫尔的确不太讨大家喜欢;但他不晓得有谁对他怨恨深重,以至能开枪杀他。“这样的人非到了铤而走险的地步才行,是不是?”
“是的。当然也可能是个女人。”
我觉得坐在火炉另一端的律师听到福尔摩斯这句话怔了一下,但没再表现出吃惊的神色。福尔摩斯又说:“当然,能与受小说到枪击的秘书长日常接触的只有一个女人。”
“罗斯女士,是的。她是个体面的寡妇,你的意思是——”
福尔摩斯举起一只手。“我什么意思也没有,福劳比舍尔先生。我只是想说开枪不需要体力,强壮的歹徒和女人都可以轻易地完成。死去的罗斯先生是什么职业?”
“是个军官,我想。好像是上尉。在印度死于伤寒。”
“军官们都有手枪。不知道罗斯先生的手枪有没有交还他的部队。”
“我说福尔摩斯,你要是像这样似的瞎猜一通,我警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