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个女人呐。”我受到他的鼓励而斗胆地说。
布里莫尔为之一惊。我所说的女人在俱乐部里只有一个。1896年时,人们是不赞同女人弯腰打高尔夫球的,所以布来克希斯没有女会员。俱乐部里当然还有一些女清洁工之类,但她们都跟秘书长没有直接的接触。
布里莫尔自然知道我的用意,但显然觉得我的话有点失札,便说:“你指的若是罗斯女士,那么——”
“我们指的正是她。”福尔摩斯说。
“你曾经一度很喜欢那个女人。”我又说。
接下去是一阵沉默,我们能清晰地听见秘书长沉重的呼吸声,窗外街上的马车轮声也异乎寻常的响亮。布里莫尔费了很大的劲才使自己镇定下来,说:“我们俩之间的事是谁告诉你们的?是克里斯托贝尔罗斯本人吗?”
解答这类问题颇有经验的福尔摩斯不屑地说:“我们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布里莫尔先生。我们可以告诉你,这事最初并不是那个女人先对我们说的。其实你早该说出此事才合适。你请我们调查此案时,就该毫不隐瞒地把一切事实都陈述出来。”
我一时觉得布里莫尔会对福尔摩斯的话暴跳如雷,但最终他只是说:“我认为这事与我请你们调查的事无关。我敢肯定,罗斯女士与本案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最好由我们来判断,布里莫尔先生。华生医生有一套说法,说被遗弃的女人发起狠来比地狱的愤怒还要强烈。我觉得从犯罪史上看,此话不无道理。
而且许多情人跟你的想法一致,认为女人成不了大气候,结果他们都遭了毒手。”
布里莫尔一边思索一边用手捻了捻小胡子。
“你说得对。但我还想重申一遍,我确信克里斯托贝尔与此案无关,无论是那些信件还是后来的暴力行为,都没她的事。”
“没事自然最好。但她是否无辜,还是得由我们来判断。你和这个女人好了多长时间?”
布里莫尔愤怒地望了福尔摩斯片刻,平淡地说:“我们俩相好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了。当时克里斯托贝尔已在布来克希斯干了三个月。她是个不错的员工,我意识到她一周来三个上午对我将起到极大的帮助。而且你们也看到了,她长得还很漂亮。”
“哦,华生医生肯定注意到了这一点,布里莫尔先生。”福尔摩斯笑着说。
“我当时知道她很孤独,我想你们一定认为我利用了她的孤独感。”
“利不利用我们不关心,布里莫尔先生。我们不是道德法官,而只想知道事实。”
“好吧,我尽量说给你们听。克里斯托贝尔孤独、漂亮,每周三次上午来当我的助手。坦白地说,我也很孤独。年轻时我曾花天酒地,九十年代以来却与女人接触得不多。总之,很快我们的关系就不一般了。”
“你有没有让罗斯女士觉得你要娶她?”
布里莫尔的脸尴尬得发红,说:“刚开始她拒绝我的调情,但我看得出她也很想。但我跟她都说了些什么却记不得了。”
福尔摩斯说:“这么说罗斯女士至少觉得你要和她结婚,给她的女儿提供一个新家。”
“是的,我们最终分手正是因为这个。”
“你从没想过要娶她?”
“没有。她想结婚,而我不想。我承认我的做法不妥,但你说过你希望听到事实,是不是?”
“没错。事实是一个漂亮能干的女人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而心怀忿恨。”
“我明白克里斯托贝尔觉得我骗了她。而且她的感觉或许是对的。但她决不会害我。”
“你知道罗斯女士手里仍有她丈夫的手枪吗?”
“不知道,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星期三晚上开枪时她在哪里?”
“在家里,我想。那个时候她肯定不在俱乐部。她上班都在上午。”
福尔摩斯仔细打量了秘书长一会儿,说:“你认为想杀你或伤害你的人是谁,布里莫尔先生?”
布里莫尔显然没料到对方会问这么直截了当的问题,讶然地说:“我——我不知道。这方面我帮不了什么忙。”
福尔摩斯说:“下一步你打算让我们怎么办?”
我说:“福尔摩斯,我们当然还得再去布来克希斯,调查我们已经提到和没提到的人。”
福尔摩斯不置可否,说:“布里莫尔先生,你觉得这种做法可行吗?”
秘书长沉吟一下,说:“逻辑上理应如此,但恐怕既费时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说过,春夏两季我大部分时间不在俱乐部,所以这段时间凶手可能会保持低调。”
“我同意你的看法。”福尔摩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