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笑笑:“警察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的事例我们已看了不少了,是不是,华生?当然当着咱们朋友莱斯特雷德和格雷格森的面我是不会这么说的。这些都是心眼儿不错的警长,就是时不时老弄巧成拙。”
我也笑起来。福尔摩斯着实给苏格兰场帮过不少忙,有资本嘲弄一下。
“赫伯特罗宾逊对我们的警察评价不高。我想只要俱乐部发生的是小偷小摸和对财物的轻度破坏,多数会员都愿意由内部解决。可现在一名年老的会员竟然遭到了袭击——我在那儿见到了奥斯本上尉——他的狗也被打得很惨,只好杀掉。老头还算幸运,在黑暗中不算伤得过重。罗宾逊是当着奥斯本的面说不希望警方介入的,我觉得他的态度有点不顾及别人的情感。”
“说得对。你不是说还有第二个人引起你的注意吗?”
“是的,他的名字叫埃德华福劳比舍尔,是个律师,但经济状况不错,律师事务所他不怎么管。所以俱乐部是他时常光顾的地方。三年前,他本指望会员们会选他当秘书长,结果他们把那个职位给了布里莫尔。阿尔弗雷德资历不深,但在俱乐部里是高尔夫球的高手。秘书长是个虚职,薪水上没有什么损失,但福劳比舍尔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到底心怀多大的怨忿我不清楚,可他显然不喜欢布里莫尔。
我在吃午饭前后,在酒吧里听到他们闲聊,好像秘书长并不太受大家的欢迎。比如他跟我们说过他的球棍被人弄断了,其他会员对此似乎有点兴灾乐祸,他们只是因可怜的老奥斯本挨劫后才对那个隐藏的坏家伙引起了注意。我提到福劳比舍尔,是因为他有憎恨我们委托人的具体理由。”
福尔摩斯把烟斗放到一边,全神贯注地看着我。“那么你的看法如何呢?到布来克希斯跑了一趟后,你觉得罪犯会不会是会员中的某个人?”
我回来的路上就曾思考过这个问题,后来在车上睡着了。我说:“我不这么看,会员们都是有教养的人。布里莫尔讲的那些损人的事和暴力,我觉得他们做不出来。”
福尔摩斯笑笑。“华生,你现在应该是很有阅历了,应该知道社会各阶层的人都免不了犯罪。有些貌似涵养很高的人犯下的罪却令人发指,你不是还帮我抓过这样的人吗?你还把他们的事编成故事,呈献给广大读者。所以你的偏见万万要不得,它阻碍你的公平心,而只有公平的心态才能敏感地捕捉住线索。”
“大概是吧。可你问我罪犯可能来自何处,我不过是阐述我的看法而已。我敢肯定那地方有比会员们更凶狠的人,你在他们当中发现罪犯的可能性更大。”
“你特别爱为你的阶级辩护,华生。这没什么不好,但以往的许多案件证明,这种辩护是站不住脚的。那么你认为在哪儿能找到罪犯呢?”
“我没有机会见一见在球场工作的人,我想有两个是全职的,还有一个是临时工。他们显然对球场的情况十分熟悉,可布里莫尔认为这些人很靠得住。”
“由于他们地位贫贱,所以这类事一旦在俱乐部或球场上发生,首先受怀疑的就是他们。到目前为止,谁也没有找到对他们不利的证据。”
这一点我没有想过,但也许是真的。我不安地说:“俱乐部里还有一种人,我觉得很可能是凶犯。我并非说绝对是他们,但依我看他们有制造严重麻烦的潜力。”
“哦?那么你说说看,这些需要调查的是什么人?”
“我指的是俱乐部的球童。他们不是固定职员,流动性很大。包括球童主管在内,谁也弄不清他们住哪儿。我想他们多数人正像法庭上说的,无固定住所。好点的是无业者,差的比流浪汉强不到哪儿去。福尔摩斯,你对高尔夫球不太懂,球童都有酗酒的坏名声,而且常在一起打架斗殴。”
“是这样。那么你觉得布来克希斯的球童怎么样?”
我表示遗憾地摇摇头。我本以为在球童中大概能推测出谁是凶手,而且在没有福尔摩斯的帮助下就能有所发现,将给我带来莫大的乐趣。
“可惜平时对他们的需求不高,所以球场上没几个球童。我还算走运,以为只好自己扛球根时找到了一个球童。这个球童的模样特凄惨。我承认他的服务相当不错,可他的样子好像前一天晚上是在草丛里睡的,而且一拿到钱就急匆匆地溜之大吉了。恐怕他挣的那点报酬这会儿已经在某个低级酒馆里换酒喝了。”
“你说他在球场上表现得还不错?”
“没错,挺有能力。一副野小子样,扛着球棍跑步的姿势总是猫着腰。我觉得他懂高尔夫球;他讲话带浓重的苏格兰口音。你知道,苏格兰高地的人常玩高尔夫球。”
“这我知道,华生。今年的公开冠军赛就在那里举办,在缨菲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