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煞有介事地说:“我们把我们的发现告诉你,阿尔弗雷德,然后再听听你的看法。就从你的球场管理员比文开始吧。”
“比文可是个好人,肯定与此事无关。”
“尽管他有对你反感的强烈理由?”
布里莫尔脸红了一下,他显然没料到我会说得如此唐突。
“他告诉你们我要换掉他了?这里毫无个人恩怨。我只是想更好地为俱乐部谋利——”
“比文没跟我们说这些。我们是从俱乐部其他人那里知道的。”
“是这样。这事我们在委员会会议上讨论过,所以我想有一些人知道。我很高兴比文没亲口对你们说,他是个好工人,这说明他不会无理取闹。”
“是吗?我却觉得他若说了,就有把自己牵扯进去的嫌疑。他有除掉你的动机,但隐瞒没说。你要是不在的话,他有望保住他的饭碗吗?”
布里莫尔皱起眉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想他可能希望换一个新秘书长,那样他管理员主管的职位就能保住。委员会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赞成我找个年轻人顶替他的建议。他们认为他多年来干得不错,这说法也有道理;现在回过头来想这事,我打算给他减薪,在另一个人手下做事,未免也考虑得太匆促,有失妥当。”
布里莫尔好像平生第一次在考虑别人的感受,而事实上也可能真是如此。他正如俱乐部的一些会员对我们说得那样,对自己的言行对别人产生的影响毫不顾及。
我说:“一个人辛辛苦苦于了一辈子,遇到这样的决定会很生气的。比文在他的小屋里,说明枪击发生时他离现场最近,这你想过吗?”
“想过。他是第一个赶到现场救我的。”
“是的,不出几秒种他就出现了。开枪的也可能就是他,然后轻而易举地钻进灌木丛,再假装从管理员的木棚里跑了出来。”
“的确不难做到。”
“比文说枪响后他没听见有人逃跑的声音。这真不可思议,因为他离现场近在飓尺。”
“可朝我开枪的人脚下是湿地,而且未必是从比文的小屋前跑掉的。”
我想起现场没有脚印,我还得出结论说凶手体重很轻,也许是个女的。
福尔摩斯说,“不错,凶手很可能朝另一个方向逃跑了。换句话说,他可能又回到了他从中出来的俱乐部里,布里莫尔先生。”
福尔摩斯眯起双眼,密切注意着对方的反应,他这一神态我再熟悉不过了,他是想从对方的反应中窥探出蛛丝马迹。布里莫尔大概也意识到了这是个关键时刻。
他坐了下来,但目光并不看着我们俩,慢慢地说:“这是可能的,当然可能。我得承认,此人对我的行动非常熟悉。不过就算此人是俱乐部的员工或会员,我也猜不出是谁。”
“那么我们就得看看我们昨天找人的谈话对你是否有启发,”福尔摩斯说,“华生,根据你的笔记,马歇尔勒布朗都说了些什么?”
“说得不多。但我们得留意,他符合作案者的一切条件:他成天呆在俱乐部里,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他还有许多机会。他说案发时他一个人在厨房里,但没人能给他作证。因此他溜出去,躲在树丛里伏击你应是轻而易举的事。”
布里莫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福尔摩斯说:“你对勒布朗了解多少,布里莫尔先生?”
“不多。他菜烧得不错,否则就不会留在俱乐部了。此人比较粗,脾气乖戾,反复无常。可他和会员们的接触并不多;只要他的饭做得好吃,脾气好坏没人在乎。”
我轻声问:“马歇尔勒布朗好像不大喜欢你。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我回想起厨师耸动宽大的肩膀,说他看不惯秘书长对待女人的情景,但我不能直接把这个告诉布里莫尔。把厨师内心的感受说给他的雇主,对前者是不公正的。
布里莫尔说:“我不知道。一方面办事效率高,一方面又不得罪你的下属,这是不可能的。”
我断定他有些话不肯对我们说,根据罗斯女士对我们说的,我怀疑那个法国人会不会侠肝义胆,一时发怒,为她打抱不平。
但我只是说:“他住的房间可以俯瞰整个高尔夫球场。所以他得天独厚,知道你何时进出俱乐部主楼。”
布里莫尔笑笑:“你要暗示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球场上,那说得没错。我刻苦提高球艺,你知道,这没什么不对。当秘书长时,我就提出了这个条件。”
“我没什么恶意,阿尔弗雷德。我只是想提醒你,勒布朗跟你的工作时间不一样,正好能观察你出人俱乐部主楼的行踪。比如,他知道什么时候把信放进你办公室里而不致被人发现。他也知道一大早你常一人打球,所以能把纸条放进小棚屋里,于是才促使你三周前找到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