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先生。这事我也想了一晚上,我肯定他没讲话,要讲也可能是开枪之前讲的,但我正忙着磨镰刀。”
“那么你都看见了什么?我想你听到枪响后就马上出去了?”
“是的,先生。马上就出去了。我抄了一把榔头,就是放在长凳子上的那把。
我听到的只是一声枪响,当时不知道中弹的竟是我们的秘书长。我首先想到的是马路外面进来了歹徒,和俱乐部的人没关。万一他们有枪,我得保护自己。”
“想得很周到。所以你一两秒钟之后就出去了?”
“是的,先生。我一打开门就听见布里莫尔的呻吟声,喊着救命,于是我就朝他奔过去。”
“有没有人从你身边跑过?你去救布里莫尔时,没听见灌木丛里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先生。肯定没人从我眼前跑走,也没听见灌木丛里有动静。我是乡下长大的,我爸是猎场看守人,要是有人从树丛里跑掉,我肯定能听见。当然他也许就躲在那儿,福尔摩斯先生,静静地看着我扛起布里莫尔先生,把他送回俱乐部。
这种可能我也想过,想起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不瞒你们说。”
“是这样。凶手的逃路可能离你只有几码远,你真的没看见他?”
“肯定没有,先生。他逃跑的路线也不止一条吧,是不是?当时天色已黑,俱乐部的后面根本没人。他完全可以往那个方向跑,而且还比往我的小屋方向跑看得更清楚。也许他甚至……”
比文陡地把话打住。他低头盯住土铺的地面,两手使劲地拧着帽子。福尔摩斯笑了一声,每当他猜出了别人的心思,他都那样短促地笑一声。
“你猜得对,大卫比文,完全可以当名警察!我替你说完你没说的话吧:他甚至也许径直跑进了俱乐部主楼。或者再说得明确点,他是跑回了主楼。没错,这也是一种可能性。而且可能性极大,因为他没从你的小屋前跑掉。不必担心,我决不会当着俱乐部会员和工作人员的面把你这个大胆的想法说出来的。谢谢你的帮助。
哪天要是需要你作证,你是个好证人。走吧,华生。”
回到俱乐部主楼时,我们遇到了一个预想不到的人——阿尔弗雷德布里莫尔。
他仍面色苍白,但举止却已同往日无甚两样,他正站在大厅镶木地板上等着我们。
我抱怨他不应来俱乐部,而应呆在家里休养,他却对我的建议不以为然。
“我已奇迹般地挺过来了,华生医生。我的胳膊今天早上做了清洗,换了药,只是伤了点皮肉。被子弹擦了一下,连肌肉组织都没伤着,看来再过一两天我就能打高尔夫球了。这样最好,因为不到一个月赛季就要开始了。不管怎么说,我倒愿意让朝我开枪的人看到我又恢复了工作,而不是躲在家里。”
我并不欣赏他这种自视勇敢的行为,他在俱乐部是有危险的,这一点凶手已向我们证实了。
“你真该把警察叫来。”我急躁地说。虽说阿尔弗雷德布里莫尔有胆量,我对他已失去耐心,此外他对高尔夫球的痴迷也让我有点反感。
“我完全相信歇洛克福尔摩斯的能力,而且会员们也都希望,这事应尽量保密,不让报界知道。我晓得这对你来说不是个简单的任务,福尔摩斯先生,但我一定尽全力帮助你调查。为此,我已把你可能希望见的人列出了一张单子。我想我们可以在我的办公室一起见他们。我已让人为你和华生医生准备好了椅子。”
福尔摩斯朝名单看了一眼。“这些人中的大多数我们肯定会见的。但你的名单还不全。而我们也不能和你一起见他们,布里莫尔先生。名单上的多数人都是你的雇员……你在场他们就不会畅所欲言了。”
布里莫尔被排除在外虽十分扫兴,但他也同意这样做有道理。最后我们连他的办公室都没用,因为我们认为最好不要打乱俱乐部的日常工作。他在楼房后面给我们找了一间储藏室。十来分钟后,我们就把长久不用的炉子升起了火,把碗柜和餐桌搬出去,换上了一张书桌和几把椅子。布里莫尔想让福尔摩斯坐在写字台后面,但后者把一把椅子放在火炉旁,而让我拿着笔记本坐在桌子后面。
由于我第一次来打高尔夫球见到的那两个会员老是泡在俱乐部里,我们就把他俩安排在前面见面。赫伯特罗宾逊是头一个,但没说出什么情况。他长得高大魁伟,他要是来找我检查身体的话,我肯定会告诉他超重了。他的衣领特别紧,脖子便在通红的脸下显得鼓胀胀的,两个眼球也异常凸出。看他的体重,不像是前一天晚上开枪的人,但既然他总泡在俱乐部里,或许对罪行能提供一些线索。
他将笨重的身体坐定后,鄙夷地朝布满灰尘的房间扫了一眼,然后说:“布里莫尔让你们调查这事,做得很对。我们可不希望那些警察来这里瞎搅和,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