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问道:“那你为什么把时间花在这里,督察?你不是一直在忙于调查高地牛群被非法屠宰一案吗?”
督察吃了一惊。“你是怎么知道坎贝尔的公牛被杀的?一定是哪个多嘴的家伙告诉你的。”
福尔摩斯微微一笑。“我不需要人家告诉我,亲爱的麦克劳德。你靴子上的泥巴来自农家的庭院,你茄克衫上的碎草也是,你衣袖上还有粘着血迹的牛毛,这种牛主要生长在苏格兰高地。华生,你瞧,每根毛都稍稍有点卷。根据血迹可看出牛是两三天前被杀的。要找的人身材高大、左撇子,还有….,,麦克劳德差不多要发火了。”给我住嘴,老兄!凶手已经被逮捕了,现在正关押在格拉斯哥的监狱里!
我到这儿来是为了调查一下是不是有人故意放火。就目前情况看,恐怕不是。既然格雷肖特请你们来,那就欢迎你和你的那位爱管闲事的朋友随便看吧。但不管你们做什么,都不得碍我的事,也不得干预警方的公务。“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对于这些粗鲁的语言,福尔摩斯并不计较,而表现出宽宏大度。他只是说:“你见到莱斯特雷德时,请代我向他问好,亲爱的督察。好吧,我和华生现在就接受你的邀请去检查火灾现场。喂,华生,我们不能再占用督察宝贵的时间了。”
这些客套话讲完以后,督察不情愿地让他的助手,一位叫弗格森的警佐,带我们去看那烧毁的剧院。他领着我们穿过沾满污垢又被烟熏过的观众席,里面坐着好几个人,他们紧靠在逃过火劫的乐池附近。警佐告诉我们,这些人都是督察要召见的,有拉斐特剧团的幸存者、舞台工作人员及其他有关人员。他带着我们从几根柱子中间走到台口,再顺着包厢底部与舞台间的阶梯往上爬。到了最上面的一级台阶往左一拐,我们就穿过了一个小门。
福尔摩斯问道:“这个鬼门大概就是那个被上了锁的安全出口吧!”
警住点点头。“这种门另外还有两三个,但至少有一个上了锁,还有一个被布景堵死了。”
福尔摩斯沉思起来。“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保住魔术的秘密——代价真是太大了。”
警佐哼了一声。“纽伯格本人违反了安全规定,责任应该由他承担。他本人还连带其他人都为此付出了代价。”
我们对这个门进行了检查,然后福尔摩斯又问遇难者的尸体放在哪儿。警佐说:“哦,有的放在本地的殡仪馆,有的已交给了死者家属。放在这儿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福尔摩斯问道:“纽伯格本人的尸体怎么处理的呢?他的尸体在哪儿?我想看一下。我肯定他的尸体没有运到美国去!”
弗格森回答说:“说得对,先生,他的尸体送到格拉斯哥的一家殡仪馆去了。”
我问道:“请问,为什么不把他送到本地的殡仪馆去?”
警佐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也许督察知道吧。”
我们对烧毁的舞台草草检查了一下。我们跟格雷肖特谈话时,是他告诉了我们为什么要把尸体运走。大火扑灭后,景象惨不忍睹,就好像但丁的《地狱篇》里所描写的那样。回到观众席时,律师告诉我们:“这跟他的遗嘱有点关系……不得不找这样的一家殡仪馆。”
他说得含含糊糊,福尔摩斯突然警觉起来。“能把尸体要回来吗,原封不动地运回爱丁堡?”
督察厉声说:“老兄,我真不该同意让你插手。把尸体运回来有什么用呢?他已烧得不成人样,你知道,只能根据他穿的戏服的碎片和手里的长剑才认得出来。”
福尔摩斯口气很坚决。“我还是要检查尸体。”
督察喘着粗气。“我无法阻止你。这是你和格雷肖特之间的事。”
律师告诉我们,尸体一大早就搭火车运往格拉斯哥了。那是家老派的殡仪馆,没有电话。福尔摩斯发去了一份电报:请原样送回纽伯格尸体。
歇洛克福尔摩斯不到两小时就收到了回电,内容如下:送还纽伯格尸体。电报太迟。已经处理。
坎农卡斯泰尔斯福尔摩斯苦笑着说:“坎农和卡斯泰尔斯这两位朋友的服务真是迅速高效。不过,即使处理后秘密难以发现,我们还是要竭尽全力。”
我们坐出租车来到火车站,焦急地等待从格拉斯哥发来的火车。火车并没有晚点,但我们恐怕火车提前到站,所以来得早了一点。最后,当火车冒着浓烟,带着车轮同钢轨摩擦发出的嘎嘎声进站的时候,我们已经站在月台上,正好面对着警卫车厢。门一打开,福尔摩斯就急不可耐地想看他所需要的东西:一口棺材,或者至少是一个像盒子般的大木箱子,里面可能装着一个吓人的石棺。唉,我们没有见到这样的景象。车厢里面好像只有一只装有鸽子的篮子、一个印着某家具公司商标的大柳条箱、一台把手上系着标签的割草机,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包裹。
当福尔摩斯询问我们要接的一个叫西格蒙德纽伯格的尸体在哪儿时,押车的警卫交给他一个小木盒子,说道:“你得为这位倒霉的先生签个字。将来我去世的时候,可不想弄成这样。我不赞成这些新潮的想法。我是说,把死人烧了,这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