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最后还是谈起了当时看到的恐怖情景,但是格雷肖特似乎急于要转换话题。
他确实显得紧张不安,我以为是看了那情景的缘故。然而,他向我们坦白说,虽然对他十分重要的纽伯格的戒指已经找回来,可他还有一个问题,也许这个问题更棘手。
他说:“先生们,我还要请你们帮个忙,是关于纽伯格的遗嘱一事。遗嘱的内容以及谁是受益人我当然十分清楚,但这些细节出于职业道德我不能透露,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处境很不妙,弄不好会因为玩忽职守而被告上法庭。要知道,惨剧发生时我其实正在同纽伯格商讨有关条款的修改事宜,这件事没来得及做完。
嗅,应该付给受益人的那笔钱是有的——这一点我敢肯定。”
他渐渐不做声了。福尔摩斯说道:“为了你,我很乐意听下去,亲爱的格雷肖特。得了,伙计,把实情全说出来吧。反正都是自己人,对吧?”
格雷肖特说:“好吧,你们知道纽伯格经常往来于世界各地,于是他产生了一个念头,先不谈它对不对。他觉得,如果把钱分别存放到属于不同国家的互不往来的银行的保险箱里,钱就会比较安全。他打算在我们下一次会面时,在绝对保密的前提下,把存款的地点和银行的名称告诉我。当然,因为发生了这场大火,这事就无法做了。虽然我已经彻底搜查了一遍,但钥匙就是找不到,连钥匙可能放在哪儿的记录也找不到。”
我承认格雷肖特讲的话让我吃惊,但福尔摩斯却显得很平静。他说:“亲爱的格雷肖特,你真让我感到很惊讶。你是说,作为纽伯格的律师,你竟然不知道你客户的钱存在哪几家银行?天哪!”这四轮到他讲不出话来了。
格雷肖特满脸通红,说道:“如果他再多活一天,他答应给我的详细材料我就能全部拿到了。当然,我知道肯定有钥匙,但就是不知道放在哪儿。也可能被大火烧掉了。”
我试图安慰他,于是说:“如果钥匙在火灾现场的话,只要把剧院所有的破瓦残砾筛一遍,也许就能找到。”
福尔摩斯点点头,却说道:“我认为还是要找一个更合逻辑的隐藏点。我们这位已故的朋友是一身双职——既是魔术师又是金融家,他做事总是遮遮掩掩的,对吧?你们为什么不出去散散步,先生们,让我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我也要跟大拉斐特一样,多一个心眼,我必须按照他的方式来想问题。”
我和格雷肖特采纳了福尔摩斯的建议,干脆到外面溜达了约一个小时。一开始,我们尽量不去想眼前的这个问题,像普通游客那样游览苏格兰的这座大城市及王室所在地。但不一会儿,我们不得不承认满脑子还是纽伯格的那成千上万的,甚至几百万的钞票。当然,究竟有多少现在还不清楚。我们慢慢地却坚定地离开了“亚瑟座椅”,毫不犹豫地又走向帝国剧院,更确切地说,是火灾后的遗址。我们凝视着建筑师马彻姆的伤痕累累的杰作,心想还有什么石头或烧焦的瓦砾没有被翻动过呢。
接着,我再一次把羡慕的目光投向那双门都刻着“大拉斐特”美术字的梅塞德斯大轿车。我第一次注意到这辆漂亮的淡紫色轿车的引擎盖上有一个银质吉祥物,是那条狗贝蒂的小雕像。我和格雷肖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彼此的表情可以看出,两个人都想到了一起去了。格雷肖特首先道出了我们的想法。“医生,你认为会不会——”
他打住了话头,这时我回答说:“我认为很有可能!”
看管这辆车的警察认出了我们,所以当我们对这辆名贵的轿车进行检查时,他并没有表示反对。我们找不到什么明显的东西,于是就掀开了坐垫,并仔细检查了司机存放地图和手套的地方。我们当然知道明显的东西都已被警方取走了,不过,我对这位督察比较了解,猜想他有可能忽视了某些细节。经过认真搜查,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就在我打算彻底放弃时,突然灵感来了。我猛然指向那个吉祥物,格雷肖特明白了我的意图,使劲地点头。
把这个吉祥物拧下来并不困难。一拿下来,我就赶紧把它翻过来,真希望里面是空心的。果然不错,而且里面还有一张纸条。我把吉祥物底朝上,让格雷肖特取纸条。我几乎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手都拿不稳了。
他把纸条递给我,我拿在手上,想好好体会一下,因此并没有立即把它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