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点了点头,说道:“撇开你客户的死亡悲剧不谈,你们所负责的财产会因这次火灾而有所损失。戒指保过险了吗?”
他回答说:“保险是保了,但情况很复杂,财产索赔可能很困难。我觉得有义务把戒指丢失一事报告警方,但管此事的那位督察似乎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他肯定是我弄错了,那具尸体就是纽伯格的。他确信这是一起意外事故,因此不需要进行调查。我能做的全做了,再也没有办法了。所以我恳求你,福尔摩斯先生,无论如何陪我到爱丁堡去一趟。官方可能听你的话。我们时间不多了,因为葬礼定在星期六举行。我们行动的时间只有三天了。”
福尔摩斯慢悠悠地把杯中的啤酒喝光,又小心翼翼地往烟斗里装苏格兰混合烟丝。他说道:“在伦敦,大多数烟店里都可以买到这种苏格兰烟丝,而在苏格兰却好像很难买到。好吧,格雷肖特,我陪你去趟爱丁堡。尽管我不想放弃钓鱼假期,但这件事里却有些东西我很感兴趣。华生,要离开这河边几天,恐怕你是做不到了吧?”
我急忙说:“亲爱的福尔摩斯,你知道我很愿意跟你一起到爱丁堡去。唉,离开学校以来,我好几年没有去看‘亚瑟座椅’(山名,在爱丁堡的圣十字架公园内,因山顶塌陷成鞍状而得名——译者注)了。”
于是,不到一小时我们就登上了去爱丁堡的火车。不知道前面等待我们的将是又一个值得回忆的插曲呢,还是对我们钓鱼旅行的一次干扰而已。
在从珀斯开往爱丁堡的火车上,福尔摩斯不停地向格雷肖特提问题。我还是同从前一样,被迫替他把一些要点记录下来。因为现在已不是那个律师讲话的时候了,福尔摩斯就一些至少当时看来是很重要的事向格雷肖特进行了彻底的询问。“格雷肖特先生,我知道台上的大火来得很快。既然大多数一流剧院都规定了应急措施,死亡还是如此惨重,我听了真感到不可思议,当然也感到十分震惊。总该有一些出口供后台的人使用吧?”
格雷肖特说道:“当然有啦,他们也是按规定做的。那些被火势挡住去路的人,包括纽伯格,显然是想通过一扇小门逃生的;这扇小门本来完全可以把他们带到剧场里某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那些幸存者却都是从反方向的舞台门以及旁边的太平门逃出去的。”
福尔摩斯来了兴趣。“你的意思是说门被锁上了?”
他点点头。“这就是当时的情况。”
我斗胆问了一句:“这不是很不正常吗?”
“既不正常也不合法,但我希望还是少谈这件事为妙。”
福尔摩斯严厉地说道:“格雷肖特先生,因为这扇门上了锁,十个人丢失了性命。你怎么能要求我或别人闭口不谈此事呢?”
律师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他说:“除了法律问题,我们还得考虑保险索赔的事宜。如果有关保险公司听到此事,让他们付款那就有难度了。”
福尔摩斯厉声说:“但这肯定只会暴露出剧院的管理很糟糕,又不会影响到你的客户……不是吗?”
他敏锐的目光吓得格雷肖特目瞪口呆。律师用颤抖的声音说:“福尔摩斯先生,这扇门就是根据纽伯格的明确指示而锁起来的。”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气氛凝重。最后,福尔摩斯说道:“先生,你的客户下令把如此重要的安全出口堵上,有什么原因没有?”
格雷肖特负疚地说:“是为了保守秘密,福尔摩斯先生。同行的魔术师以及好奇心强的观众总是喜欢窥视他。报界的朋友也不择手段地想看出他的门道,然后出版公布,以取悦读者。”
福尔摩斯大为惊讶。“你是说一个魔术师的秘密能让公众如此感兴趣?我真是惊讶万分。”
我也感到很惊讶,但还达不到我朋友的那种程度。我在学生时代,曾看过马斯基林和德万特的精彩演出,甚至到了中年,还对魔术界的这些大师们抱有兴趣。不久前我就看过大拉斐特和他剧团的演出。
我说:“福尔摩斯,这些东西的确让人迷惑不解,有人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不过,据我所见,纽伯格先生的演出好像更具吸引力。他把色彩、音乐、表演,当然还有那些忽隐忽现的野兽展示给观众,手法真的很奇特。格雷肖特先生,他的演出你可能看过不少遍了。你把他表演的风格及内容讲给福尔摩斯听听,肯定会比我讲得好吧?”
福尔摩斯表示这也许会管用,于是格雷肖特就把大拉斐特的一场最精彩的表演惟妙惟肖地讲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