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沾沾自喜地笑了(我认为是这样)。他说:“形状不像小水滴,而更像一把钥匙!”他把其中一只铃裂口的一端翻过来,让我们瞧瞧里面。的确如此,一把小钥匙吊在一根银线上。
格雷肖特触电般地跳了起来。他气喘吁吁地说:“你是不是认为已经找到失踪保险箱的一把钥匙了?”
福尔摩斯咯咯一笑。“我认为六把全都找到了,亲爱的格雷肖特。”他从口袋里拿出多用小折刀,用上面的小工具撬开每只铃顶端上的裂口,最后桌子上摆着一排小铃挡。格雷肖特想马上把钥匙从小铃上拿下来,但福尔摩斯坚持暂时不要动它们。“我们可不想以后分不清哪把钥匙是属于哪只铃的了。”
我迷惑不解。“这重要吗?”
福尔摩斯点点头。“很可能重要,亲爱的华生。铃上有样东西你们也许看到了,但并没有引起注意。你仔细瞧瞧,每只铃上都刻着一个字母。如果需要的话,你用一下我的放大镜,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我用放大镜把小铃挨个看了一遍,发现上面的字母为B 、E 、A 、U 、T 、Y。我说:“哦,六个字母拼起来正好就是那条狗的名字。”
我的朋友哼了一声,说道:“往往事情可能是这样,但人们却想不到,华生。”
福尔摩斯成功地找到了钥匙让格雷肖特兴奋不已。不过,一想到这些钥匙要开的锁还不知道去哪儿找,他的兴奋劲儿又不见了。福尔摩斯把钥匙小心翼翼地取下来,再用细绳把它们分别系在铃的顶端。这样,每把钥匙都与原来的铃连到了一起。他对此很满意,接着就对钥匙进行逐个检查。
过了几分钟,他对格雷肖特说道:“即使用放大镜看,也还是看不出来锁在哪儿可以找到。”
格雷肖特说:“他向我提到这些钥匙时,既未透露钥匙放在哪儿,也未透露保险箱存放在哪几家银行或机构。我原来推想,这件事他不久就会告诉我的。”
福尔摩斯无奈地摇摇头。“唉,这事是做不了啦。将自己的计划保密,这种做法尽管值得赞扬,但据我现在看来,也有弊端。”
福尔摩斯建议格雷肖特把大拉斐特剧团这两年的演出日程讲一讲,说道:“我们是在对付一位见多识广而又十分古怪的家伙,因此,哪怕是最细小的东西,也有可能帮我们找到答案。”
格雷肖特很快拿出了福尔摩斯所要的巡回演出的资料,然后说:“对不起,先生们,我要去处理关于纽伯格的葬礼的一些琐事。再说,这令人伤心的葬礼明天就要举行,所以我晚上要早点睡觉。”
然而,我们,也就是我和福尔摩斯,认为我们可不需要早睡。于是,晚上十一点钟,我们坐上了一辆敞篷公共汽车。我的朋友尽情地享受着透着凉意的清新晚风;这是苏格兰所特有的,即使到了春季也是如此。他从烟斗里吐出一团团烟雾,令这辆公共汽车从街上看去一定像个火车头。
他把格雷肖特提供的文件摊开来,开始寻找他显然急需的但还未找到的东西。
他用他那优雅的食指戳着一张写有演出日期的单子。“你瞧,华生,1910年他们先后在六家剧院进行了演出。第一家位于兰开夏郡,是繁华的工业小镇博尔顿(Bolton)
的大剧院。”我没有搞懂他的意思,于是他又说:“老兄,你看看接下来名单上的那些小镇,确切地说,是下面的前五个小镇。”
我大声念道:“埃克塞特(Exeter)的大会堂;阿德威克(Ardwick )的帝国剧院;乌尔弗斯通(Ulverston )的里维埃拉剧院;汤顿(Taunton )的王宫剧院;约维尔(Yeovil)的大剧院。天哪,这六个小镇名字的首字母拼起来就是那条狗的名字贝蒂(Beauty)”。
福尔摩斯得意地点点头。“一点不错,而且在每个小镇我们将找到一只箱子,它可以用我们手中对应的钥匙打开。”
虽然几乎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巧合,但我还是有点怀疑。我说:“一个剧团要安排巡回演出的日程,肯定会考虑从一地到另一地是否方便。不然的话,这种日程就根本行不通,对吗?”
他说道:“如果不是纽伯格这么一个既有钱又古怪的人,那你就说对了。”
大拉斐特葬礼的这天,破晓时天清气朗,可能是五月中旬最好的一个星期天。
尽管这种场合令人悲伤,加上又是苏格兰的安息日,但送葬队伍不像是送葬,却像是桑格马戏团的游行。六驾豪华的大马车,每一驾都由两匹漂亮的大马拉着,马头上飘着羽毛装饰,看上去仿佛在表演马戏。乐队演奏既不悲又不喜,让人觉得随时都会出现一头大象或是一只东方装束的骆驼。玻璃大马车上放着敬献的鲜花,还有当代演艺圈名人送的花圈。小蒂奇、玛丽劳埃德和彻格温这几个人我当然知道,但花圈上有的名字我不太熟悉。格雷肖特告诉我,拉米西思、苏中林和霍勒斯戈尔丁都是著名的魔术师,但我不需要告诉我霍迪尼是谁,因为这位美国演员的名气太大了,你随便捡起一张报纸,说不定什么地方就印着他的名字。在这个场合,他的名字就写在一张卡片上,别在形状像狗的大花圈上。卡片上写着:“我的朋友大拉斐特千古,贝蒂(他的密友)的赠送者敬挽。”
那位黑高个男子牵着他的狗——迈尔出现在墓地上,牵狗的皮带扣在简朴的皮颈圈上。看到这情景,我感到一丝内疚,不禁说道:“福尔摩斯,难道你认为纽伯格不想把钻石颈圈和狗葬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