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递给戈尔丁一只雪茄:“这是不可能的事儿!让吉勒特在伦敦的舞台上扮演我就已经够受的了,不过,他演得还挺像回事儿的。你知道吗,在露天集贸市场甚至还上映有关我的冒险经历的影片呢!”
这话引起了戈尔丁的注意,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本皮革封面的记事簿,用一支小铅笔在上面划了划,然后说道:“你的话使我产生了灵感:设想人们在看电影的时候,影片上的人物能从银幕上走下来,他应当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譬[pì]如像你这样的人物,不管是在银幕上,还是在现实生活中,人们总能把他认出来。总有一天,我要借用你这个妙主意!不过,现在还是谈谈正事吧。我支票上的金额数是准确的,这我清楚;你也没有改变这金额数,只是扣除了你的全部酬金,这是我不会允许的。
你不让我表达我最诚挚的谢意,这是无论如何我也无法接受的。为此,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
我早就注意到戈尔丁厚厚的大衣下面凸现出一块东西,而且弄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把外套脱下来。不用问,里面肯定藏着送给福尔摩斯的礼物。但是,福尔摩斯先生摆了摆手。
“戈尔丁先生,对于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要知道,我从来就不喜欢狗,哪怕是墨西哥猎狗我也不感兴趣!”
戈尔丁一惊,从他的大衣下面取出来的果然是一条小狗,他把它放在地板上,随它在地板上四处乱跑。这家伙腿长得像火柴棒,竖着像蝙蝠一样的耳朵。
“你怎么知道它是个活物呢?”
“我看到它在动。”
“那也有可能是只猫或猴子啊?”
“从过去的经验来看,我知道如果是只猫,那它不会保持这么安静;如果是一只猴子,动作幅度不会这么小。由此推断它只可能是只非常小的狗。”
“为什么不可能是一只哈巴狗的狗崽呢?说实话,福尔摩斯,刚才你是侥幸猜对了狗的品种。”我禁不住在一旁问道。
福尔摩斯朝我望了一眼,答道:“华生,小狗崽不可能像其他提到的动物那样保持长时间的安静。所以,它肯定是只成年狗,而犬科动物里我知道只有这一种狗,即使是成年以后,仍然可以放到戈尔丁先生的外套里。”
“哈,我已经喜欢上它了!”
霍勒斯。戈尔丁边说,边把这只没毛的小猎犬抱起来,重新放进他的大衣里。
然后拿起浅顶软呢男帽挥了挥,向我们道别。
戈尔丁离开之后,我对自己刚才怀疑福尔摩斯的判断能力有点不自在,于是向福尔摩斯表示了歉意。
“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华生,总算没成了那只畜生的主人,真是万幸!你也知道我向来不喜欢狗,不过,警犬是个例外,这是惟一派得上用场的一种狗。”
跟福尔摩斯这种从来不打猎的人,谈狗是人类的朋友是没用的,而且在我看来,他向来看不起猎人。
福尔摩斯虽然仍处在恢复期,但实际上他已经开始孜孜不倦地查阅每天的报纸,时不时地把报纸翻到某一页,折一下,准备以后参考。
查阅完后,他把这些折叠过的报纸送给我,并嘱咐道:“华生,这些报纸折过的地方都值得你仔细研究,你好好读读。分析分析。”
我迅速测览了一下这些报纸,发现折叠部分的内容都与英德两国之间的争端有关:从英德两国军队在东非国家边界武装冲突的报道,到各种政治时事。其中一篇是德国皇帝所作的演讲,从国际关系的角度来看,这篇演讲是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据我分析,这些事件大多是由过去几天发生的事件引起的。这些政客们很难控制局面,尽管国王有些好战,但要求稳定局势的呼声仍很高。还有,顺便跟你说一声,国王马上要来见我们。”
我吃惊地问道:“马上?”
福尔摩斯瞥了一眼壁炉上的钟,然后又看了一下手表,似乎在确保时间的准确性:“如果我们的时钟准确无误的话,大约在五分钟之内到达。”
“什么?福尔摩斯,五分钟的时间我们怎么能来得及洗漱、换衣服、刮脸呢?
你还穿着那身粉色的旧睡袍呢!”
他的回答真是够气人的:“今天你已经洗漱过了,衣服不也穿好了,脸也刮得挺干净嘛!我最惨不忍睹的时候,国王都见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华生,不管是谁,同百年僵尸一起共卧三天三夜,样子也好看不了。相比之下,我现在的形象还算不错呢!”
我已没时间,也没机会同福尔摩斯斗嘴了,因为贝克大街上传来了马蹄声,想必是国王已经到了。透过窗户,我看到皇家的马车已经停到外面。幸好,街上人不多。我知道国王外出时,要做到不惊动百姓实在不是件容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