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二等厨师答道:“这是一次非正式访问,琼尼斯先生。不然的话,就会有一大批随从和保卫人员;我真希望在尊敬的德国贵宾安全返国之前你和你的伙伴千万别再提他们来访的事了,拜托了!”
我表示尽力而为,其实,根本不需要我费口舌,莱斯特雷德警官自然会尽此职。
他当即把我们召集到一起,向我们宣读“取缔闹事法”——就像过去我们在军队里那样。
“希望大家对德国皇帝在此的消息不得吐露半点儿风声。名画被盗一案已经够让我头痛的了,再闹出个国际事件来,还有太平日子过吗?”
当然,读者清楚,始于1914年的一系列恐怖事件,人们压根儿没想到会发生,虽然离大战的爆发还有整整十年,但欧洲局势已经日趋紧张。不过当时,德国皇帝在英国民众中仍很受欢迎,我们的老百姓亲切地称他为韦利,就像称呼国王泰迪一样。当然,任何地方都有一些极端分子,所有的统治者都有其政敌。
大约一小时以后,我们来到音乐室,尽管这里前不久刚发生过盗窃案,但仍被用作演出化妆室。我们全都戴着穆斯林塔布什帽和阿拉伯男人穿的带风帽斗篷。柯尔摩斯趁机仔细观察了那幅赝品。为了不让身穿制服、僵直地守在画旁的男仆听到(我实在弄不清楚,派人看守一幅赝品有什么意义?),福尔摩斯用时碰了我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华生,在一次全国画展上,我见过这幅画的真品。我的鉴赏能力,你是了解的,但我觉得很难鉴别出其真伪来。”
戈尔丁脚步匆匆地走进来,把一些他要我们处理的东西放到一些小盘子里,然后在每个盘子上贴上纸片,上面标着数码,最后嘱咐我:“我拍手时叫一声,‘琼尼斯,请拿一号盘子!’依此类推。对于像你这样聪明的小伙子,这再简单不过了。
我以前讲过,有音乐时,我不必开口。但今天,我必须讲话。”
王室一行人员已去过教堂,也用过午餐了,现在一排排地在用作小剧场的接待室里落座了。我趁机朝门口扫视了一下。只见令人敬畏的国王和王后陛下端坐在像御座一样的椅子上,旁边的德国皇帝和皇后坐在一只同样豪华的椅子上。
首先,由弗朗西斯太太表演她那不同凡响的漫画和速写。她先为德国皇帝画了一张形象逼真的漫画,然后又为一些政界要人画了几张速写。这些作品在风格上与她以前在桑德瑞汉姆宫表演的作品迥然不同。最后她又用彩色粉笔勾勒了一些树林海滩风景画。应观众的要求,她又快速地替国王画了一幅肖像。她一边作画,一边讲着蹩脚的英语,以弥补没有背景音乐的缺憾。以前在小剧场和桑德瑞汉姆宫演出时,总伴有背景音乐,这回她只能自己补偿这一缺憾了。
终于退场了。她手持画夹,举止优雅地回到化妆室,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东西放到靠近那幅赝品的地方。
假扮成史密斯的福尔摩斯走上前去,和蔼地对她说道:“太太,你的英语讲得真好,我相信你肯定不会丢掉美妙的法语口音。伦布兰特名画失踪时,你也在场吧。
作为一位艺术家,你是怎么看这幅赝品的呢?”
说着,他指了指画框里的作品,弗朗西斯太太朝他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你对我的英语真是过奖了。至于这幅画嘛,我想肯定是在我表演时被人替换了。演出结束后,我径直去了花园,直到回来时,才听说这幅画被盗了。”
听到这里,我禁不住问道:“是散步吗?就你一个人。太太?”
她瞪了我一眼,福尔摩斯则严厉地向我使了个眼色。但她回答得非常有礼貌:
“那是一次会面,一次……怎么说呢,是一次约会。我曾答应过一位先生同他一起散步。很抱歉,恐怕我不能透露这位先生的姓名。”
“弗朗西斯太太,我并没有意打探你的隐私,我的这个朋友也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只不过随便谈谈。”福尔摩斯马上表现出了他的交际才能。
直到有人招呼我们把那些带着魔术机关的盘子给他送去时,我们才又见到霍勒斯。戈尔丁。充当主持的男总管叫到他的名字时,他正坐在观众席的后排,听到喊他的名字后,他立刻奔向舞台,那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和断断续续的英语引起了观众们善意的笑声。当然,在歌舞杂耍剧场,他进行的是无声表演,但此时,即便因为没有音乐伴奏而不得不开口说话,但效果毫不逊色于有背景音乐的时候。戈尔丁向我招手,我怀里揣着标有一号标签的盘子走上台去。他示意我转过身来,面向观众,然后开始从我的嘴里取鸡蛋,实际上鸡蛋放在盘子里。
戈尔丁一边表演,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这就是阿卜杜勒,以前我养母鸡,现在养阿卜杜勒就可以了,他认为自己就是一只母鸡。一个医生主动要给他治病,我不乐意,因为我需要鸡蛋!我想,你们肯定想知道这些鸡蛋是从哪里来的。好吧,让我来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