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在哪里发现的,或者应当说,华生医生在哪里发现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用同一把伞将赝品带进来的盗贼并没有把真迹带出王宫,而是把它藏在附近的地方,想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把它带走。”
“你的意思是带进伞的人就是案犯?”
“我认为应当审问那个人。”
在他们谈话的同时,莱斯特雷德警官一直坐在一边,面色阴沉地听着。突然,他站起来,似乎感到该他上场了。
“我必须提醒你,福尔摩斯先生,”莱斯特雷德带着一种官腔说道:“名画被盗案本该由我处理。既然你碰巧发现了匿藏画的地方,那你就应当把东西交给我,同时也应该把你搜集的情况告诉我,以作为办案的证据。”
福尔摩斯拿起伞,很有风度地把它递给这位警官先生。然后望了一眼爱德华国王,似乎在抱怨:“现在落到了官僚们的手中,我们还能怎么样?”
但他嘴上却说:“警官先生,经国王陛下允许,我把这物证移交给你,由你检查、保管。要知道,只有靠我的合作,你才能获得这些证据和信息。本人只不过是个私人侦探,国王陛下的一个子民。我惟一的愿望是为国王和国家效力,当然,也会协助你的调查。我想,用不着提醒你保护好这件物证和藏在里面的名画了。”
莱斯特雷德警官接过画,交给身边的警卫,警卫朝通向旁边房间的门走去,“你说得没错,当然用不着你来提醒我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这本是我的职责。雷诺兹会好好保存这把伞的。”莱斯特雷德警官正襟危坐地说道。
此时,国王朝我们望了一眼,叹了口气,从衣袋里取出一个金质香烟盒,像对待公爵一样,递给我们。
“我可要吸支烟了,你们二位呢?这一面是埃及烟,另一面是弗吉尼亚烟。”
正当一个侍者过来给我们点香烟时,壁炉旁边骚动起来。弗朗西斯太太正同一个便衣警察撕扯在一起,试图夺回她那把伞。
“把伞还给我,那是我的伞!”
警察同她争夺了一会儿,弗朗西斯太太凭着她的麻利劲儿还真把伞夺了回来,然后向门口奔去。
莱斯特雷德在后面喊道:“站住,太太,我以警官的身份叫你站住!这伞可能是你的,但现在它是个物证,你必须回答有关的问题!”
爱德华国王也站了起来,转过身去,伸出手指示意守在门口的两个仆人挡住弗朗西斯太太,不要放她过去。她意识到已经无法脱身了,便使出了最后一招,把伞扔到炉火中,火苗子立刻把伞吞噬了。尽管人们试图把它抢救出来,看来,这幅名画毁于火中已在所难免。警卫们和仆人们扑上去,抓住她,弗朗西斯太太大笑起来:“你们最后还是得放了我,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回答的,你们所谓的证据已经被销毁了!”
福尔摩斯朝她摇了摇手指:“弗朗西斯太太。这个案子从一开始我就对你有些怀疑。你是个出色的画家。那幅赝品正是出自你的手笔,也正是你把原画从画框上割下来,替换上那幅赝品;在发生这一切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在那间音乐室。我已经检查过了你表演时所使用的作画用具,发现了一把调色刀,刀尖锋利得像刮脸刀片。毫无疑问,这就是把油画从画框上割下来用的刀。换好之后,你担心被人发觉,不敢把伞带在身边。因此,你把它藏在墓室里,你以为那里有灌木丛掩蔽,不会有人去那里。”
国王惊呼道:“天啦!谁会想到——这个该死的漂亮女人,真可惜!但是她这样做究竟是想干什么呢?警官先生,她根本不可能卖掉它。”
福尔摩斯对名画的丢失表现得非常冷静,心里好像更关心其他细节。
莱斯特雷德显然有些惶恐不安。
我碰了一下福尔摩斯的臂肘,但他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警官已经指出,我不能以官方的身份介入。但我想简单地表明自己的看法:这幅画是为了卖给一个收藏家而窃的;但他完全明白他不能把这幅画公之于世。于是,这个不法之徒想把这幅画挂在某个城堡的地下室里,同其他窃自世界各地的珍宝一样,来满足他的个人私欲。”
国王说道:“天啦!福尔摩斯,天下真有这样的人吗?”
“世界上这种人到处都有,陛下,警官就可以证明这一点。我敢打赌,只要查出这幅画是卖给谁的,就可以侦破伦敦警察厅刑事部几起未结的艺术品被盗案。谣传有时也传真情啊,据说有位尊贵的欧洲君王就有此嗜好,在他的好几个城堡中都有这样的地下室。”
福尔摩斯扔掉埃及香烟,端起烟袋和烟斗,用恳切的目光望着国王,国王会意地点了点头。福尔摩斯用火柴点燃装满苏格兰烟叶的烟斗。然后说道:“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无法进行起诉,不过,我知道这幅画的新主人想在这次访问结束时,把画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