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德尔觉出佩拜尔拍着自己的肩膀,并听到他命令的口气:“再加大油门,快开!我要立即召集研究组的同事开会。”
波德尔乐孜孜地踩下了加速踏板,满脸洋溢着自得的神气:因为这位被称作“辉煌的科学之星”——科学院院士、最高勋章获得者佩拜尔,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而这好主意正是我给开的头。主人从不接受别人的建议,可对我却例外地表示特别的信任。就说那张图纸吧,尽管高度机密,他却让我开眼,还征求过我的意见。
波德尔几乎陶醉了。他撅起下唇,若有所思:“究竟为什么要制造娜塔莎?要有意难为美国人吗?美国人跟咱们一样也是好人。我了解美国人:一九四五年,我们在德国易北河岸遇到了美国部队。那时战争已经结束了。虽然他们在彼岸,我们在此岸,但双方都在庆祝胜利,齐声欢呼。那时有几个美国兵泅过河来。我们拥抱着他们接吻。我们成了朋友,高兴得热泪滚滚。然而,到了今天,我们却变成仇敌!这是为什么?!不过,佩拜尔同志可能知道其中的晓秘,所以才去制造娜塔莎吧?娜塔莎将合理动整个世界,佩拜尔也将被召请到克里姆林宫接受巨大的荣誉。我也会同他一起去,高呼:‘佩拜尔万岁!娜塔莎万岁!’”
波德尔摇了摇头,因为他明白:佩拜尔的司机是不会被邀请到克里姆林宫去的。当佩拜尔出席宴会或作报告时,他总是与车为伴在外面等待,有时一等就是几个钟头。每逢那时,他就跟别的司机聊天消磨光阴。在这帮司机里也有颇会说笑逗乐的人,比如那位美国总领事的司机就是这类活宝。这家伙的俄语说得很帅,而且对世界各国的首都和显要人物了如指掌。他所不了解的,就是佩拜尔的事情。他根本不打算相信佩拜尔是个卓越的科学家。波德尔对此忿忿不平,他不得不让这个傻瓜听听佩拜尔正着手制造那了不起的机器人的事!
从此,这个美国人的好奇心仿佛被吸引住了,有关那个机器人的事,他什么都想知道。自然,波德尔所说的,只限于自己的见闻,但全部有根有据。
不过,如今回想起改有关机器人的事,今后还是不向那个美国人谈论为妙。
车到技术厅大门时,波德尔简直打算匍伏到佩拜尔脚下,向他乞求宽宥。
然而,佩拜尔并没给他这个机会,一下车便兴高采烈地说:“你这个冒失鬼!在那坑洼不平的路上还开得飞快,你是想让我粉身阵骨吧!”说各他佯装生气扯住了波德尔的耳朵,“听见没有?你这冒失鬼!”
佩拜尔刚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波掐尔满怀感激地目送着他。佩拜尔这是第二次把自己称作“冒失鬼”。在那战争年代,波德尔驾车载着佩拜尔,冒着枪林弹雨从前线驰向司令部。那时,主人嘴旁老是挂着这句话。是啊,即使在那时,波德尔也会为了这位主人而心甘情愿地赴汤蹈火的!
在会议室里,色充满紧张气氛的争论总算结束了。佩拜尔为了提出他的新颖设想,专门召集齐了研究组的全套人马。斯瓦洛夫、德比金、达琴科等三位工程师表示赞同棚支持制造不带感情的机器人。他们三人认为,与美国的机器人威廉相比,这个绝招确实对娜塔莎有利。
可是物理学家卡巴林却针锋相对地提出了异议。与此同时,他的同僚杰尔马科夫毫不理会争论的喧嚣,一直若无其事地埋头在笔记本上涂写数字和方程式。
辩论没有结果,只好采用表决方式解决争端。最后佩拜尔宣布他的方案获得通过,
这时,杰尔马科夫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摇晃着手中的笔记本说:“佩拜尔同志!假若娜塔莎不带感情而只装有思维装置,结果将会怎样呢?请你允许我发表一点意见。”
佩那尔瞟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时候不早啦,杰尔马科夫。已经表决过了。由于卡巴林弃权,我的方案以四票赞成通过了。”
众人刚离开会议室,卡巴林就对杰尔马科夫说:“你还是闭口不说为妙!”卡巴林用手指摆弄着铅笔,继续笑着说:“那是颗冥顽不化的花岗岩脑袋,说什么也是白搭,所以我干脆弃权。佩拜尔正在把我们引到错误的轨道上,可大家都盲目顺从。因此,我们两人起码应当起到缓冲器的作用……”
笑容从卡巴林那张拳击家似的面庞上消失了。他凝视着坐在对面的杰尔马科夫,眼睛流露出忧郁的神情。
“我们应当向全世界展示俄国的女性机器人。正因为如此,娜塔莎应当表现出聪明、进步的苏联妇女的形象。此外,还必须显示出我国妇女同西欧各国妇女一样,享有与男人同等的权利,绝不能迫使她们屈居从属的卑下地位……”
“对不起,”杰尔马科夫打断卡巴林的话,插嘴说,“这种事我也懂。因为首次倡议制造女性机器人用以对抗美国机器人威廉的发起者,就是你和我!”
“对呀。不过,我感到,你最近一头扎进新电脑的研究室里,仿佛忘记了我们最初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