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记者一面在本子上唰唰地笔录着,一面小声嘀咕:“威廉好象成了苏俄宣传的俘虏……”接着他又抬起头来发问,“威廉先生,请您继续回答我。这是一个将会震动世界的问题。美苏之间最好不发生战争吗?您的意见如何,威廉先生?您干嘛不开口?”
威廉眼中的光辉消逝了。
“是我切断了电源。”海德解释说,“不能让他再胡诌下去了。这首先必须对威廉进行现代史教育。”
德国人揣模似地凝视着威廉,喃喃自语道:“这种机器人如在德国,必须按德国方式进行严格教育。”
十四、把围巾系到脖子上
佩拜尔焦躁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围看娜塔莎团团转。他恨不得让地球上的所有记者,尤其是那些令人生厌的美国记者,在这次博览会闭幕前全都冻结在北冰洋或南极洲。这些记者似乎什么都要向娜塔莎发问,因而使佩拜尔应接不暇。每当记者提出问题,作为娜塔莎的负责人,他都得佯装笑脸、强打精神地侍奉左右。
当他直接从部长那里领受衔命,以娜塔莎负责人身份出席博览会时,别提有多么兴奋和荣耀了。
他为自己能亲眼目睹世界最大的博览会而欣喜若狂。然而,他所见到的,却只是铁笼和群聚在笼前的摄影师和记者。他必须同娜塔莎一起被囚禁在牢笼之中,与那些蜂涌而至的记者们周旋。然而其他馆员们反倒能寻隙溜到陈列馆门前,注视那些来往的人们以饱眼福。
他也可以偶而轮休,啃一根维也纳香肠,喝杯幕尼黑的啤酒。那是一种带有芥末辣味的香肠,他曾在澳大利亚驻苏使馆的鸡尾酒会上尝过一次。不过,现在又不能悠闲地品味了——因为又有一个新到的记者从展馆前拥挤的观众堆里挤了进来。进入馆内,只见他帽子压扁,领带歪扭,衬衣纽扣也脱落了。
“啊,娜塔莎,见到你极感荣幸!”他自我介绍说,“我叫查理宾格勒,是第一流报纸——《芝加哥新闻》的首席记者。我们的报纸每天起码可发行一百五十万份,并畅销到全世界各个角落,比如说,新加坡、开普敦、里约热内卢、悉尼、香港等等。总之,只要有‘嗜报者’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我们报纸的踪迹。哈哈哈哈,这可是句漂完的俏皮话吧。不瞒你说,我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个乐天派。记得我还是个吃奶孩子的时候,我就把奶奶逗得笑叉了气。——请笑一笑,我要给你拍张讨人欢喜的倩影——你旁边那位汉子是谁?——请闪开一点!那么,笑一笑,可爱的孩子。往后,好莱坞的名导演将会把百万美元的合同书挂到你的脖子上,邀你去拍电影哩。”
宾格勒终于放下相机,颓然地说:“怎么回事,娜塔莎?为什么不露一丝笑容?干嘛用这种目光盯着我?”
佩拜尔趋身上前,操着生硬的英语说:“您把娜塔莎弄糊涂了。她不习惯您的那种表达方式。”
“不对。”这时,娜塔莎突然开了口,用流利的英语表示异议,“您是位很有趣的先生。我想笑,可是由不得自己。您已经见到威廉先生了吧?他会笑吗?”
“也不行,虽然我说了个非常逗人的笑话想引他发笑。我甚至怜悯起他来了,那么出色的家伙。对啦.我想起来了,他向您问候,并说他也想见见你呐。高兴吗?”
卿塔莎仿佛在默默沉思。随后,她望着咬着牙签发楞的佩拜尔说:“我可以高兴一下吗?佩拜尔同志!”
“嗯?什么?高兴?”佩拜尔张惶失措,无以应答,“唉,你想高兴吗?很抱歉你的自动装置并不具备这种功能。”
“可是我想高兴一下。”娜塔莎委屈地说,“威廉先生向我问好了。我也有……”她略微踌躇了一下,转而干脆地说,“我也有话想对威廉先生说。”
“娜塔莎,你胡诌些什么!”佩拜尔惊恐地叫嚷,“你是苏联妇女的象征,想跟美国机器人讲什么话,那是连念头都不该在脑海里出现的!如果同他接触,他会即刻让你轻信,他是比你自由的。”
“如果他讲那种无聊话,我会捂住两耳不听。”
“捂住耳朵?不,与其如此,倒不如告诉你,他的自由只是表面的。因为你是住在铁笼子里——这也是为了保护你免遭麻烦——而他则不是这样。”
“我保证不受宣传的蛊惑,请把他邀到这里来吧。”
“不,这不行。不要再提这类无理奢求了,娜塔莎!”
宾格勒实在憋不住了,插嘴说:“娜塔莎,请用英语告诉我,你同那位叔叔都谈了些什么。”
娜塔莎的回答出乎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