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象尊塑像似地坐着,两眼凝视前方。
“威廉,你是个通情达理的聪明人——不,是机器人。你的态度不对头,你的电脑应该有所判断。我对你负有责任。不能随意让你到处走动。你在这里是安全的,但只要迈出展馆一步,立即就会让人群围住,把你挤扁。
“我是为你设想。如果你能象往常一样工作,今天闭馆后,我同意你在馆内散步一个小时。”
威廉仍旧固执不动,答复说:“我想会见娜塔莎跟她谈谈。如果您不许诺的话,我将继续罢工。”
“别胡扯了!你想想,这种荒唐要求能被允许吗?何况娜塔莎关在苏联馆的铁笼子里!他们怎么会允许你的访问?!”
“您不要欺骗我了,海德先生。观众谁都能跟娜塔莎谈话,或者为她拍照。我见过她的照片。请您去苏联馆探询一下,我是否可以去。”
海德搔着头发,气冲冲地大发雷霆:“我无法再容忍了。哪有象你这样忘恩负义的机器人!威廉,这是最后的忠告——赶快站起身,像以往那样去迎接客人。”
“不!”威廉断然地拒绝道。
海德气急败环地四处张望,仿佛要寻找一把铁锤去砸淬威廉的脑壳。可是他又一次按捺怒气,温和地劝说:“好吧,我无可奈何,只好把你罢工的消息上报总部。他们大概会与华盛领取得联系。总之,必须切断你的电源,威廉。展览馆暂时关闭。”
奥尼尔把威廉闹出的乱子坦率地向观众宣布了。新闻记考象溃堤的潮水一般向博览会特设邮局涌去。
“机器人今展开始罢工。他要求自由。”
为了拍发这条新闻,邮电局全让苏联、英国、法国、德国、西班牙、瑞典及其它国家的记者占据了。
因所有记者都想抢先发出这条新闻,结果引起一场大混乱。
帽子挤飞了,袖子扯碎了,人们在邮局里乱哄哄地闹作一团。美国记者叫嚷说,挑唆威廉罢工的祸首是苏联记者,并谩骂俄国人是煽动狂、国际纵火犯、无政府主义者、和平的破坏者。
苏联方面不甘示弱,反唇相骂,说美国人是战争贩子、帝国主义者、扼杀和平的刽子手、资本主义者、奴隶主等等。
《芝加哥新闻》记者宾格勒好歹挤进一间刚空出来的电话室。他手表上的有机玻璃面被挤裂了,挨了冷拳的鼻梁也红肿起来。
可是,当他好不容易跟报社总编辑接通电话的时候,等在门外的两个加拿大记者、一个瑞士记者和四个意大利记者彼此争吵起来,结果什么也听不见。
无可奈何,他只好放下电话,穿过人流,走出博览会广场唤住一辆出租汽车,跑到中央邮电局,拍发了下面的电报:
“《本世纪重大事件》——今晨,威廉因自由遭受限制而开始罢工。可是真正了解原因的仅有我一个人,是我把苏联机器人娜塔莎的照片送给威廉看的。他要求会见娜塔莎,但馆长海德不准许。为此,威廉举行罢工。今天我已把威廉罢工的消息通知娜塔莎。详情待告。再汇些款来。”
《芝加哥新闻》总编辑接到这封电报,是在两小时以后。他立即发布命令,以下列醒目标题发行一百万份号外。
威廉同娜塔莎的恋爱悲剧。
威廉开始罢工。
娜塔莎可能殉情自杀。
在这期间,宾格勒又回到了博览会广场。
美国馆周围人山人海,可苏联馆门庭冷落,象平时一样,只有警卫人员在场,因此宾格勒毫不费事地走了进去。
娜塔莎站在铁笼里,望眼欲穿地盯着入口处。
“你好,姑娘。我又来了。威廉的事情你听说了吗?”宾格勒扯着嗓门大声发问。
娜塔莎用手指看在展览馆角落窃窃私语的一群人说:“别这样大声,宾格勒先生。对您深恶痛绝的佩拜尔馆长正在同苏联大使馆的官员秘密交谈呢。我几乎都听到了。我的耳朵,无论多么轻微的声音都能听到。”
宾格勒兴奋得有些结巴了。
“说……说了些什么……娜塔莎?请……请告诉我。我保证不对任何人吐露。”
娜塔莎走到铁栅栏旁边。
“您是我的朋友,宾格勒先生。我把一切都告诉您。佩拜尔馆长说,要利用威廉罢工的事件推波助澜。说什么连机器人都在抗议奴役化,这表明美国工人的境况处在何等严重的水深火热之中。”
“胡说八道!”宾格勒脸贴栅栏,悄声说,“知道威廉为什么罢工吗?这都是为了你,可爱的姑娘。这当然千真万确。我同他秘密谈过。他非常喜欢你那照片,希望同你交朋友。可是这一切,负责人海德却无论如何不答应。为此威廉曾恳求我帮他的忙。不过,障碍重重。你们俩,不论哪一方都被监禁,而且每晚都被切断电源……”
“威廉先生的罢工会成功吗?”娜塔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