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E三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刹那间恢复了苏联公民格里高利理恰绍夫的本来面目。他决不是胆小鬼。他早就作好了随时被捕的思想淮备。已经法网难逃,间谍的最后时刻终于临头了。
他向那两个穿着警服的陌生人走去,微笑着搭讪道:“母亲总是告诫我,不些跳上已经启动的列车。假如她看到我这副模样,一定会嗔怪我,为什么不遵照她的嘱咐去做哩。”
十、威廉的排演
排演决定左午前十点举行。
威廉舒适地站在大厅角落的一张小台上,面部表情栩栩如生。他把左手插进上衣口里,右手拇指勾住西装背心,袖口略微卷起,露出了腕上的手表。
威廉身穿一套深灰色西服,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胖瘦适中,象一个爱好运动的健壮美国人。
假如他混迹于正在为展览会的各项准备工作而忙碌的官员中,颇能引人注目。他那双闪烁发亮的奇妙眼睛由无数小透镜组成,是第一流的电子光学专家拉姆的发明。
这个既没有血液,也没有神经和心脏的维妙维肖的机器人,虽说是由钢条、钢管、钢线构成的,但凭借复杂的构造,都能自由地行动。他的能源由安装在体内的干电池供给。细密的电线网络遍布全身的各个部位。
不过,眼下他依然是一部没有生命的机器,无论如何也瞧不出有哪点属世界的最新奇迹。他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处,宛若一个中了魔法而动弹不得的传说里的王子。要说他身上唯一能动的部位,那只是戴在腕上的手表里的齿轮。
手表的指针已指向十点十五分了。负责这次排练的人们,仍聚集在海德总工程师的办公室里与布利古斯监察官交谈。
不久,他们的谈话结束了,陆续走进威廉所在的大厅。威廉目光炯炯,仿佛在好奇地注视着走进来的人们。
大家纷纷就座,总工程师海德转到威廉身后,在他背上摆弄了一会,然后探出头来小声说:“全部开关都打开了,思维装置也启动了,威廉该懂得我们的话了?”
“可他怎么不开腔?说点什么试试看吧。”埃默森也小声地说。接着,他舔了一下激动得发干的嘴唇,慢吞吞地站立起来,满怀希望地凝视着机器人招呼道:“威廉!听得见我们的声音吗?”
威廉一声不吭。
斯科特焦躁地抓住身边埃利奥特的手腕:“怎么搞的?为什么威廉不回答!”
埃利奥特站起来,向威廉走去。
“海德,也许您忘记按主开关了。颈部侧边的那个。”
海德用手擦着额头涔涔的汗水:“是的,我把它忘记了。”说着他转向布利古汛点头致歉说;“对不起,最近我有点劳累过度了……”
布利古斯谅解地抬起了手,但他却忘记把它放下,因为当埃利奥特亲热地拍拍威廉的肩膀后,奇迹出现了。
“威廉,你好!”
一阵轻微的颤栗传遍威廉的全身。他极其自然而又慢条斯理地转动着脖颈,轮番端详着每个人的面孔。大伙如酣睡初醒,仿佛还不明白自己呆在什么地方。
埃利奥特惊讶地倒退一步,再次向他招呼道:“喂,威廉,你好!”
威廉目光闪灼,逼视着埃利奥持。跟着一阵悦耳的说话声在大厅里回响起来:
“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可笑的物体是什么?‘喂,威廉,你好!’这话是什么意思?”
埃利奥特难堪地望着众人:“听到了吗?威廉,你不明白我们是谁吗?”
大家谅讶得张口结舌、呆若木鸡。
过了一会,威廉又说话了:“明白了。我面前这个可笑的物体是人。请问:人是什么?”
“我回答你吧。”埃利奥特抢先说,“人是上帝创造的生灵。上帝是永恒全能的神。人虽然触觉不到上帝,可他必须承认上帝,因为人是上帝的产物。”
“喂,还是停止你那牧师般的说教吧。”埃默森说,“你所臆想的那种神是不存左的!”
“你们把我搅糊涂了。”威廉困惑地说,“这个人信上帝,可那个人却不信上帝。究竟哪一个对?”
“好,威廉。至今为止在制造出来的机器人当中,你是最完善的一个,因比无论多么复杂的难题,你也应该能够当即解答……”
“且慢。人!”威廉抚摸着自己的面庞和身躯,“您称我是机器人,可我跟您形态一模一样。那么,您也是机器人吗?”
布利古斯监察官兴致盎然地拍手叫好:“这样出色的机器人,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呐!”
“这哪里算得上什么出色?”斯科特不以为然,“我感到毛骨悚然。这是个十足畸形的怪物。这种东西只配放进蜡人馆里去展览。”
威廉定睛注视斯科特:“安静一点,人!还是请您别再高谈阔论了。我首先必须知道,我第一眼所见的是什么。”
威廉伸出手去,轻经推开埃默森。
“可是您却与众不同。”他紧握着埃利奥特的手,“请您帮助我去认识各种事理,把我从这里带走吧!我想去见识更多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