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E三号装出相识的样子,试探性地向他笑了笑,但那个男子却神色诧异地走开了。刚定几步,他又回过头来,那模样好象是在忖度:这个同自己打招呼的人,究竟是谁呀?
AE三号放心地迈开了步子。不过,为了证实一下是否有人跟踪,他走进一问冷饮店要了一杯橙汁。趁掏钱付款的机会,他隔着橱窗,窥视外面的动静,幸好,并没发觉可疑的人影。
AE三号正要取钱,朝钱包里一望,顿时面色苍白:那枚藏有细微胶卷的假银币不翼而飞了。
他那训练有案的眼睛,一下子就能辨清真假银币的区别。为了格外慎重,避免混淆,钱包里除了那枚假银币外,没有任何与它面额相同的银币。可是,现在钱包里装着的却是枚普通的银币。这枚普通银币就是刚才那个行人捡回给他的。
AE三号再次翻了一遍钱包,仍然是白费力气。看来,在报摊前拾银币的那个行人归根结蒂还是CIA的人。
经历过六年的间谍活动,AE三号头一次感到双膝发抖,这倒不是因为担心被捕、审讯、监禁,而是害怕被打上剥夺间谍资格的烙印,再也不能踏上祖国的土地。
AE三号做好被捕的准备,走出了冷饮店。可是,谁也没来抓他的手腕,甚至没人瞟他一眼。。也许CIA的密探正在巧妙地监视他而不让他有丝毫觉察。
他唤住一辆出租轿车,佯装乘车的样子。他刚要上车,却又对司机说忘了东西,重新回到人行道上,不露声色地环视了一下周围,但仍没发现行迹可疑的人。
AE三号叫住第二部出租矫车,说是要到中央车站。上车后他从后窗窥探外面,依然没见跟踪的车辆。为小心起见,AE三号再次换乘出租汽车,可还是没发现类似追踪的人。
AE三号对这情况无法理解:CIA肯定知道自已是个间谍。藏有缩微胶卷的假银币就是铁证。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逮捕自己呢?也许他们正在自己家里坐等吧?
AE三号用公用电话向自己的住宅挂了电话,但没人接。他反复思忖该不该直接回家,答案是:“不!”但他的双脚却不由自主地向住家的方向挪动。他心里不断嘀咕:“不能回去!难道我发疯了吗?!”可是,他又想,既然已露出真相,那不论如何隐形匿迹、东躲西藏,最终还是会被发现的,与其疲于奔命,还不如回家坐等上司电话。
他始终不晓得那个常常向自己发号施令的头目究竟是谁。
他只不过是个执行特殊任务的人。等待他的既不是奖状,也不是勋章,更不是报酬。他是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热爱的国家而工作的。
AE三号终于回到自己的住处。他的房间在六楼。上到五楼,他停住脚步,观察了一会楼上的动静,然后登上楼梯,走过自己的门前。象往常一样,他发现粘贴在门左上方一角的口香糖依然如旧,这才悄悄地插进钥匙,开了房门。客厅并没发现外人来过的痕迹,系在摄影室入口处的细线也没有碰断。
他在房间中央呆立了几秒钟,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把他惊醒。他拿起话筒,立即辨出了那位经常向他下达指令的上司的熟悉的声音。
可以听出,对方的声音十分激动:“喂,琼森,祝贺你!你拍的棒球决赛照片很出色哩。十张都可以采用。不过,对不起,德特没能赴约,他有事缠身。受惊了吧?就谈到这里,我正忙着哪!”
AE三号心上的石头落了地,轻松地吁了口气,仿佛感谢上帝似地仰望着天空。虽说他是个铁杆苏共党员,不过始终没放弃从母亲身上承袭下来的宗教信仰。
AE三号在脑海里翻译着刚才的电话内容:“棒球决赛”指的是“威廉计划”;“十张都可以采用”说的是“平安送达上级机构”;“德特”表示“联络人”,“有事缠身”暗指“人员变换”。
不过“祝贺你”这句话却不是密语,而是对他立下的显赫功绩表示褒奖。
这确实是一件奇功:他假冒绘画员潜进总工程师海德的房间,使用特制工具,仅用两、三分钟就打开了嵌在墙壁中的保险柜,把保存在里面的设计图纸偷拍成缩微胶卷。
用来打开保险柜的工具是在美国定制的。美国人实在大意、善良。若在苏联,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苏联的保密工作是非常出众的。
三、被盗的设计图
机器人最精密部件的研究试验室装有完善的隔音设备,窗户上全部镶着毛砂玻璃。房间当中放置看一张大桌子,上面铺展着几幅设计图纸。拉姆、埃默森、埃利奥特、斯科特围坐在四周。海德总工程师在一旁等待着电子计算机算出繁杂的计算结果。
埃默森自信地搓揉着大鼻子。他似乎断定,电子计算机一定会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拉姆不安地用指头按理着他那很少修饰的蓬乱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