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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描绘的是小主人公阿廖沙从四岁到十一岁的生活。在这部小说里,高尔基描绘一个“铅一样沉重的”、残忍可怕的小市民世界,外祖父是个贪婪而残暴的染坊老板,两个舅舅也极端自私残酷,只有外祖母阿库林娜真正关心他,爱护他,成了他童年惟一的保护人和启迪者。本文选编的这一段,就是作者对外祖母生活与身世的描写,充分表现了她善良宽容、乐观豁达,对一切人都充满博大的爱心的品格。
本文字里行间充满了作者对外祖母的深厚感情,你能从中找出来一些这样的段落,并体会一下吗?
你生活中也一定有让自己难忘的人,把他们的故事讲给同学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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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书迷
书迷①选自《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年版)。楼适夷译。题目是编者加的。
高尔基
冬天晚上,躲在窄狭的小屋子里跟主人一家子对面坐着,是一种难堪的时刻。窗外是静静的夜,有时听得见树枝被冻得噼啪作响的声音。人们像冻鱼一般,一声不响地坐在桌子旁边。风雪敲打着窗子和墙壁,在烟囱中怒吼,吹得火炉门直响;儿室里婴儿在哭叫。我真想坐到屋子暗角落里,蜷缩起来,跟狼一样大声号叫。
女人们坐在桌子的一端,缝着针线,织着袜子。另一端坐着维克托,躬着背,懒洋洋地绘图样,不时喊叫:
“别摇动桌子呀,真要命!狗贼,吃耗子的!……”
在旁边的大刺绣架后面,主人正坐在那里用十字纹绣一张台毯。从他的手指底下,出现红的大虾、青的鱼、黄的蝴蝶、秋天的红叶。这个图案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他干这个活儿已经是第三个冬天了。现在他已做腻了,有时候白天见我空闲下来,便对我说:
“唔,彼什科夫,你来绣这台毯,动手吧!”
我坐下来,拿起一枚粗大的针就动手绣。我很同情我的主人,我总是想什么事都尽力帮他忙。我觉得有一天他会把绘图样、绣花纹、打纸牌这类事完全扔掉,另外来干一种有趣的工作的。他常常忽然把工作扔到旁边,用一种瞧陌生东西的惊异的眼神,愣生生地凝视着那种有趣的工作,他的长长的头发,一直披到脑门和脸颊边,好像一个修道士的徒弟。
“你在想什么?”他的妻子问他。
“没想什么。”他这么回答着,又继续工作起来。
我默默地惊奇着:难道可以问人家在想什么吗?这是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一个人所想的,一时之间,总有好多事情混杂在一起:在眼前的一切事、昨天或去年见到过的事,都会混杂到一起,变幻着,叫你无法捉摸。
《莫斯科报》的小品栏,还不够念一个晚上。于是我提议把寝室里床底下的杂志拿出来念。年轻的主妇不相信地问:
“那些杂志里面只有画,有什么东西可以念的呀?……”
可是床底下除了《绘画论坛》之外,还有一种叫做《火花》①〔火花〕1879年创刊的一种图文并茂的周刊。的杂志;于是我们念起萨利阿斯〔萨利阿斯〕即萨利阿斯?德?图尔涅米尔(1840—1908),俄国历史小说作家。的《佳京—巴尔李斯基伯爵》来。主人对这中篇小说里的那个有点戆气的主人公非常喜欢;对于小公子的悲惨的遭遇,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他这么喊:
“这可真有趣儿!”
“看来,这都是胡编乱造!”主妇为了表示自己的独立见解这样说。
床底下找出来的作品,对我大有好处,我得到了把杂志拿到厨房里去的权利,夜里可以看书了。
使我最高兴的,是老婆子搬到婴儿室里睡去了,因为保姆老是喝醉酒。维克托不打扰我,他每晚等家人们都睡静之后,就悄悄儿起来把衣服穿好,溜到外边什么地方去了,直到天亮才回来。晚上还是不让我点灯,因为大家都把蜡拿到寝室里去了。我没有钱买蜡,便偷偷把蜡盘上的蜡油搜集起来,装在一只沙丁鱼罐头盒里,再加上一点长明灯的油,用棉线做灯芯,便点起一盏烟气腾腾的灯,整夜放在炉子上。
当我翻动一页书的时候,那昏红的火头就摇晃不定,好像要熄灭的样子。灯芯常常滑进燃得很难闻的蜡油里;油烟熏我的眼睛。但这一切不便,都在看图片读说明的快乐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