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们/,见到你们真高兴!我为那个赶破马车的乡巴佬向你们道歉,他似乎对我怀有积怨。这些土包子都怪里怪气的,也许是嫌上次给的赏钱不够多吧。还能有什么呢?你们要是早点儿把来的时间通知我,我就会亲自坐双轮轻便马车去接你们了。哈丁,请务必介绍我认识你的同伴,同样欢迎他们光临我的寒舍。”
杰拉德。麦可米兰和哈丁描述的简直是一模一样:生性开朗,满面红光,人过中年。他长得很高,四肢发达,身材魁梧,有一头浓密的灰头发,身着休闲服,上身双排扣礼服大衣,下身条纹长裤,马甲上挂着一根表带,而不是较常见的表链。
哈丁向麦可米兰介绍了我和福尔摩斯。“请允许我介绍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和他的朋友兼同事约翰。华生医生。”
提到福尔摩斯的名字时,麦可米兰显得一惊,但旋即控制住了自己有些过于敏感的反应。“哇,原来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私人侦探和他的传记作家,欢迎欢迎!你们能光临寒舍真是万分荣幸,欢迎之至!”
我注意到在两三分钟之内他已经第二次用“寒舍”这个词了,但他提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全然没有谦逊之意。他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我们走了进去,留下几个没精打采的仆人协同那个老仆人搬运我们的行李。
管家接过了我们的帽子、外套和手杖,然后有人带我们走进一个非常宽敞的起居室,里面有五六个人团团围坐在熊熊的炉火旁。
我们经介绍逐一认识了格拉斯伯里教授及夫人,科德哈伯先生及夫人,鲍塞尔先生和飞翅小姐。鲍塞尔先生是个年轻人,戴着金边夹鼻眼镜,看上去一副认真相。
飞翅小姐,她的相貌正如她的名字所显示的那样,看起来很像只鸟儿。我把她的年龄定位在四十五岁左右。
我和福尔摩斯的出现给所有在座的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而哈丁却受到了冷遇,他本人倒是丝毫都不介意。虽然有人马上端上来了茶点酒品,我们还是决定先行告退,回房安顿行李,洗漱一下。
房间富丽堂皇,铅宫正对着庭院,庭院美景如画,只是收拾得尚欠整齐。打开行李洗漱完毕,我立刻去找福尔摩斯,他正站在洗脸盆前用肥皂搓脸呢。
他问我:“华生,到目前为止你对肖氏庄园有什么看法?”
我回答说:“这是一幢宏伟的住宅,只是有点儿管理不善。我注意到不是所有的仆人都属于上等之列,但却可以肯定我们会吃得很好,住得很舒服。你对其他客人有什么看法,福尔摩斯?”
他回答说:“他们和我预料的简直没什么差别。格拉斯伯里夫妇可能是鲍塞尔先生的朋友,而科德哈伯夫妇很可能是飞翅小姐带来的。我注意到飞翅小姐一直都密切注视着他们夫妇俩的一举一动,凡事都先看他们的反应。他们冲着咱们微笑,她也冲着咱们微笑,只是在时间上总是慢了一拍。华生,他们没有一个人因为我的声誉而惊心,只有我们的东道主吓得愣了一下,之后迅速恢复了常态,掩饰住了内心的惊诧。”
福尔摩斯若有所思地擦干了手,又让我帮他把大衣穿上,然后才说:“让我们叫上我们的朋友哈丁,重新回到起居室吧!”
有人把我们引到一张矮茶桌前,又端上点心,每人一份淡味糕点和热气腾腾的咖啡,咖啡非常受欢迎。我们看到房子用常青藤、冬青枝以及链状纸花装饰得异常华美,还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用细小的蜡烛和看上去很昂贵的精致的物品点缀得非常漂亮。杉树枝上还垂挂着糖果盒,毫无疑问,里边装的是昂贵的蜜饯和小礼品。
其他的客人都对我和福尔摩斯有点儿敬而远之,在这样的聚会上这是相当典型的反应。尽管如此,飞翅小姐最终还是走了过来,我们俩都站了起来。她不自然地笑笑说:“可以和你们一起坐坐吗?”表情似乎极其勇敢一样。
重新坐下以后,我知道福尔摩斯不大可能先找话题聊天,所以,我就开始起了个头。我问她:“飞翅小姐,你是东道主的老朋友吗?”
她像鸟一样卿卿喳喳地说起来:“我是在最近的‘高尚拯救’募捐活动会上刚认识他的。那些穷苦人,就拿左拉斯来说吧,没有鞋穿,只能赤着脚跑来跑去,而他们的女人呢,总是衣不蔽体,没有衣服穿也得抛头露面,做各种家务,打水做饭。
亲爱的麦可米兰先生正在设法筹集资金,给他们买鞋子,买衣服。”
我和福尔摩斯对视了一下,我敢肯定我们俩是英雄所见略同,都料到了一旦麦可米兰拿到捐款之后,像左拉斯这样的穷人总共能收到多少鞋子,多少不合身的衣服。她后面说的话证实了我们的猜测。“你们不知道,麦可米兰先生负责财务方面的工作。噢,我刚才说过了,刚认识不久他就邀请我参加这次聚会。一开始我当然是拼命推托、拒绝。后来他又请我带几个好朋友一起来,我怎么好意思再回绝呢?
科德哈伯夫妇不但是我的行为监护人,而且是我的老朋友了。顺便问一下,华生医生……我知道在节庆期间还打扰你很冒昧,但我很想听听你的见解,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