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斯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点儿,说:“怎么办?当然是娶她为妻了,只要她肯嫁给我。”
福尔摩斯点点头,说:“华生,那我们事不宜迟,得赶紧为朋友找到这位女士,对吧?”
我当然高兴地表示同意。阿瑟。福克斯读了信以后一直黯然神伤,这个时候才显得乐观起来。他说:“福尔摩斯先生,如果真的有人能找到她,那么,这个人就非你莫属了!”
瑞那德夫人对我们如此关心她的一位女仆并没有显得很诧异。尽管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起过,但她似乎早已知道侄子对珍的特殊关爱了,就像很清楚丈夫的秘密嗜好一样。她尽其所能诚心诚意地给我们提供一切帮助。她告诉我们说:“珍是几年前来到庄园的,当时年纪很轻。她年迈的父母亲住在一个简陋的村舍里,主要就是依靠她的收入维持生计。最近双双不幸染上风寒去世了。我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其他活着的亲戚。”
然后她又说:“福尔摩斯先生,为什么不到她的卧室去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查出她的去向。她肯定是不声不响地偷偷离开的,我问过其他的下人,没有人看到她走。”听了她的一席话,大家都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位非常精明的女士。
珍的卧室不是在城里楼房常见的地下室里,而是在肖氏庄园的顶层。那是一个小房间,但住起来还算比较舒适。里面只有必需的日常家具——一张床,一把椅子,一个床头柜。屋角用帘子围了起来,里面支着一根挂衣服的横杆。
在屋角帘子后面没找到任何东西,床头柜上倒留下了几件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一支笔,一把指甲刀和一份儿小的活页印刷品。福尔摩斯没理会笔和指甲刀,却拿起那张活页纸仔细看了看。上边只有一面有字,他把它展开来,放在床头柜上,我们可以看到上面印的内容:德博里外模特儿公司向艺术家和摄影师提供高雅的模特儿地址:伦敦金灵十字路74号乙座7 室右上角有一个图案,画的是一架相机和画家用的调色板。纸是暗黄色的,约十英寸长八英寸宽。
过了两分钟,福尔摩斯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拿起那张活页,更仔细地研究起来。最后他递给我,说:“华生,你有什么看法?”
除了已经向读者介绍过的几点之外,我只能再补充这么一句:“这张活页会不会掩饰了什么更邪恶的东西?有几家相当蹩脚的公司经营那种业务。”
福尔摩斯呵呵地笑了。他说:“我不这么认为,华生。如果真是提供水性杨花的女子,我想插图也会更大胆直露一些,至少会添上漂亮女孩儿露出脸和肩膀的半身像。这张活页设计得单调乏味,肯定不会超出它宣传的业务范围。但是有几点值得注意。你对印刷的纸张有什么看法,华生?”
我拿起活页向着灯照了照,检查了一下水印,但看不出什么门道儿,就说:
“你已经写成了一部论述水印的专著,而且还用放大镜检查过,勿庸置疑,肯定能说出我忽略了的东西。水印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他说:“华生,水印很可能有用。上面有清晰的水印,这一点让我很感兴趣。
这种活页通常是大量印刷,广泛散发的,与商务名片和广告小册子不一样。印制这类活页的纸张通常是把用过的印刷品做成纸浆后再制成的,上面经常会带有看不清楚的斑驳的印迹,这就是这种活页的显著特点。这一张印刷成本较高,因此,我们要从在这种行业内有地位的公司人手。”
福克斯一直不声不响,在我们探讨活页的过程中,看得出他其实已经很不耐烦了。这时他问:“你们认为珍会和这家公司联系,找一份做模特儿的工作?”
福尔摩斯回答说:“不是,但是我相信她过去和他们有过信件往来。如果她想离开这儿后再和这家公司联系,我觉得她会把活页带在身上的。”
福克斯又问:“那么,你为什么会相信她给他们写过信呢?”
福尔摩斯指出了溅在活页一角上的一小滴墨迹,真的很小,我根本就没注意到。
然后福尔摩斯从床头柜上拿起笔,让我们透过放大镜观察笔尖儿。“你们看,颜色和活页上墨迹的颜色一样。可能她给公司写信的时候不小心弄上去的。指甲刀放的位置不同寻常,对吧?我怀疑她走之前修过指甲。这说明她意识到了她那双做过佣人的手,很可能会让她丧失模特儿该有的很多机会。已故的瑞那德先生为她拍照的时候,也考虑到了她的手不是她的最佳部位,让她藏到了细布的皱褶里。”
福克斯嘟哝着说:“那你认为她一直幻想着成为一名专业模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