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声朗读起来:“现在肖氏庄园的拥有者杰拉德。麦可米兰是一位城市金融资本家。”
福尔摩斯研究着第二本剪贴簿,那是他从架子上取下来的。看了一会儿后,他才说:“麦可米兰实际上是个投机分子,他冒充金融资本家到处招摇撞骗。他最出名的骗术是圣诞节礼物篮。1882年,他在整个伦敦市区向那些生活贫穷、勤勉工作的人按周收取钱款。鬼把戏是这样的:这些人每周交给他或他的收款人一小笔钱,这些钱到年底就能拨到几镑。交清后,他们就能在圣诞节收到一个漂亮昂贵的圣诞礼物篮,里面装着一只鹅、葡萄干布了、肉馅饼、蜜饯、红酒和其他时令佳品,其价值远远超过他们已经支付的总额。五颜六色的宣传手册,使这个骗局在平民百姓的眼里就像天赐之福。而这些人出于生存的本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以正常的方式每星期省下这笔节日大餐的款项的。人性如此,环境如此,任何样式的贮钱罐都会被他的主人拿去支付临时的、紧迫的、更为必要的用度。但是,一旦把钱付给麦可米兰,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索要这笔积蓄。而这个希望呢,除非付清了每周的款额,否则是不能兑现。”
我问:“这篇文章的出处呢,福尔摩斯?”
他大笑。“我偶尔会有较长的一段时间比较懒散。一次我查阅了所有的剪报,准备把本国出现较多的、纷繁复杂的坑蒙拐骗术整理整理,编辑结集。我刚才读给你听的只是有关此人的一段内容。还有几页都是有关此人的一些其它令人深恶痛绝的行为,其用心都是掠夺劳动人民本来就少得可怜的钱财。其中一个案例就是‘假日轮盘辛迪加’,即一封许诺可以发财的连锁信。只要大量抄写这封信,分寄给亲朋好友,并每周付给麦可米兰5 先令,连续付足二十周后,就能保证每周有5 镑的收入。”
我说:“好了,虽然我承认这个家伙十恶不赦,可也不能不看到这些所谓的受害人本身的贪婪和愚蠢吧。”
福尔摩斯说:“华生,你真无知,只有你这样博览群书,并且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才可能具备这样的理智,而这对一个穷困潦倒的穷苦人来说是不可能的。”
又让他说对了。我不满地嘟哝了几句。
下午的时间都用在了查阅其他的分类剪贴簿上,尤其是那些看似能提供信息的,如以“贵族”、“火焰”、“昔日苏塞克斯”等等为目录名称的剪贴簿。可能引发我们兴趣的东西,我看不出有什么用处,而福尔摩斯却截然不同。他不时地在剪贴簿的某处用公共马车票做标记。他的口袋里似乎有许许多多这种车票,仿佛装在那儿专门用作书签似的。由于他通常乘双轮双座马车旅行,我忍不住想知道这些车票是从哪儿弄来的。
福尔摩斯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说:“你知道,华生,有些人实际上无事可做,只好收集这些车票。最近我刚为这样一个人效过力,他感激不尽,坚持一定要把他所有的重复车票都送给我。就这样,我经常受到不想要的馈赠,并从长期痛苦的经历中明白了一个道理,接受比拒绝少费些周折。通常情况下,只要赠送人看不见,我立刻就把所赠之物扔掉。但这些东西我能派派用场,这些你已经看到了。”
我为那个慷慨大方的老兄感到一阵伤心,他肯定是把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赠予了恩人。
我问:“天啊,你到底为这个公共马车票收藏者效过什么力呀?”
他微笑着说:“他有一张稀有的车票,是从白垩农场到黄缘山峡的,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无价之宝。可是木知道被他的哪一个友好的收藏对手偷走了。我设法为他找了回来。这种车票过去是大量印制在淡蓝色的票卡纸上的。”有时候我真希望从来都没问过福尔摩斯某些问题。你看,无论你问的问题有多么平淡无奇,答案里的细节都会迫使你催促福尔摩斯讲述更多的内容。
这不,我又问他了,“你是怎么发现窃贼的?”他有些得意洋洋地说:“啊,我不仅发现了窃贼,还设法让他把车票还给了合法的主人。我有个熟人叫格罗格。
汉堡。他住在东区,是个伪造专家,更确切地说,在他完全洗心革面之前是个伪造专家,但他仍然拥有一个小型手动印刷机,他过去常用这台机器印制绝对能以假乱真的银行本票。我让他看了一张普通车票,除了票卡纸的颜色之外,几乎无异于有收藏价值的车票。我还让他看了一张从另外一个渠道弄来的正宗的蓝票,这张我相信颜色刚好匹配。他帮我印制了许多车票,都是从白垩农场到黄缘山峡旅行用的。
我就给了我的委托人一沓假票,让他带到车票收藏者都会出席的聚会上,并指示他公开展示给众人,但绝不出手一张。结果不出我之所料,窃贼也看到了这些假票,并用匿名信寄回了窃得的赃物。目的达到之后,所有的赝品都销毁了。出于谨慎,处理时我一直在旁边监督。”
小小的马车车票能引起这样的轩然大波,真让我惊异不已。我又探听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