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活着看到是阿瑟而不是那个诡计多端的杰拉德成为瑞那德家族的下一代继承人该有多好啊!那样死了我也安心。”
福尔摩斯的答复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他说:“亲爱的瑞那德夫人,我保证让你如愿以偿。或许为了完成这个使命我能用点儿小技巧,我在这种技巧方面可是小有名气的。”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信他绝对没有自嘲的意思。他这个人总是把自己勿庸置疑的天分看得无足轻重。
我们离开了那所小房子,米里尔达盛情邀请我们务必再来。与阿瑟。福克斯握手道别后,我们大踏步走回肖氏庄园。当时再去吃早饭已经太迟了,但是这种区区小事我们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我们觉得,或许没能进一步查出麦可米兰举行冬至节聚会的真正动机,这多少有些遗憾,但也不能说没有收获,因为我们又找到了另外一个群体,一个与我们的发现有直接利害关系的群体。
我有一种直觉,这两者,一个是看似琐屑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圣诞邀请,一个是找不到的遗嘱,是有内在联系的。我敢肯定福尔摩斯也有同感。我们穿过气势宏伟的门廊_,走向壁炉时,福尔摩斯出奇地沉默。走出冬日的严寒,走进暖融融的房间后那种满足和兴奋似乎都不见了。东道主招呼我们时,我仍然还能感到那种刺骨的寒冷。
“福尔摩斯华生,祝你们二位圣诞快乐为时不早吧!”杰拉德。麦可米兰张开双臂,那是节日期间常见的友善表示。
福尔摩斯回敬了他一句:“但是,祝愿你在新年到来之际,如愿以偿地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为时还早了些吧!”说话时他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显然不是在跟麦可米兰开玩笑。
麦可米兰沉默了一会,和蔼友善的假面具慢慢地从他那肥胖的脸上褪了下去。
他也不甘示弱,马上接过话头说:“啊,新年还早哩!让我们先看看冬至节带来什么吧,先生!”
他很快又重新带上了和蔼快活的假面具,刚才却差一点原形毕露。那天再晚些时候,他又差一点露出本来面目。
丰盛的午餐之后,我们都聚在起居室。我们每个人都拿着一只酒杯,围着熊熊燃烧的炉火,站着享用经过加工处理的冷禽肉和莱茵干白葡萄酒。
从大厅人口处传来了一阵骚乱声。突然,有两个人闯了进来。他们非常显眼地穿着长外套,戴着硬盖帽。其中一个人示威似地挥动着一份文件,在人群里找到麦可米兰后,便走过去把那份东西甩在了他的眼皮底下。
这个人说话粗俗,声音刺耳。“乔治。福斯特,化名杰拉德。麦可米兰听着,我奉雇主洛夫莱斯和琼斯之命,来这儿给你送传票,洛夫莱斯是伦敦郝尔包尔事务所的律师。我还奉命告诉你,马上付清二百五十八点八镑零六点五便士!不解决这个问题,我和同事就都住在这儿不走了,什么时候拿到钱,什么时候算了结。所有的费用也得由你承担。老板,你得提供一日三餐,还要付给我们工资,一天一镑!”
福尔摩斯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那是郡司法副官,肯定没错儿!这场闹剧真是越来越真实可信了!我在想丹。李诺何时会出场。”
麦可米兰请来的其他客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一言不发。仆人们也停下了手头的活,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只有一个例外,我猜他是麦可米兰的贴身男仆,极有可能是麦可米兰一条线上的人,而与整个庄园没有任何关系。事实上,刚才也只有他把手举了起来,试图阻挡这两个不速之客。此刻他站在麦可米兰身边,显得怒气冲冲的。至于东道主本人,他平日里红润的脸庞已经变成了灰色。他呆呆地站在那儿,六神无主,面对尴尬的场面却不知道该怎么收拾。他胡乱地翻了翻那份文件后,很快就把那两个不可靠的家伙带到外面去了。
一阵沉默之后,客人们好像回过神来,开始喊喊喳喳地不安地小声议论起来。
哈丁对福尔摩斯说:“他玩儿的花招要节外生枝了,对吧,福尔摩斯?”
我的朋友却说:“哈丁,他这个人诡计多端,很可能会设法摆脱出来的。”
是的,他确实摆脱出来了。麦可米兰和那两个家伙又回到了起居室。他还一手搂一个,把他俩送到了炉火前面,又命手下人送酒来。然后,他举起自己的酒杯,当众说道:“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再向大家介绍两位客人,罗杰。迈尔斯先生和乔治。萨特克利夫先生,他们两位也要和我们一起欢度圣诞节。他们两个都是专业演员,我是用同样的方法把他们请到这儿来的。只是向他们发出邀请时,我一时冲动,想搞个小恶作剧,就请他们装扮成经纪人的副手,到这儿来收取到期的欠债。或许受点儿刺激之后,大家能开怀一笑。”
随后响起了七零八落的附和声,接着鲍塞尔先生嘿嘿地一笑,飞翅小姐也哧的一声笑了起来,然后众人发出了一阵毫无掩饰的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