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说话时就像继承了福尔摩斯的衣钵。我说:“恰恰相反。这张车票完好无损,几乎是簇新簇新的,就像昨天刚出版的。不仅如此,上边的目的地是牛津广场。一张十年前到牛津广场崭新的车票,躺在距目的地三十英里的德克萨斯郡这片土地上,这说明了什么?”
哈丁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问道:“这张不同寻常的车票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我点点头,但我怀疑没人注意到这个动作。“的确如此。这很可能是收藏家的宝贝。你们看,上边的自的地错了,把‘牛津广场’印成了‘牛津厂场’,这就使它身价倍增,受到收藏家的青睐。”
雷恩瑞特没好气地说:“你的意思是麦可米兰不仅是个流氓、杀人犯,而且还是个马车票收藏家?”
我回答说:“不,不是这个意思。不过,福尔摩斯最近身边带着许多这种车票,几乎所有的衣服口袋里都有,是当书签用的。”
时间宝贵,我简单扼要地解释了事情的由来始末,雷思瑞特很快就明白了,他用警灯四处照照,结果大有收获。“看,那儿还有一张。”哈丁发现了另一张长方形的纸片,是五年前从爱丁堡到维多利亚车站的。五分钟之内,又找到了两张,日期不同,目的地也不同。这个谜很快就解开了,是福尔摩斯用这些车票在沿途留下了一连串的记号。
当然,这并不代表我具有非凡的推理能力,因为我是惟一一个了解车票由来的人。福尔摩斯本来以为这些东西无足轻重,只好当成书签用用,没想到关键时刻帮了大忙。他肯定一辈子都会庆幸自己没有扔掉这些没用的玩意儿。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他留下了这些记号,至少以审慎的方式告诉了我:虽然遭到了绑架,但还有活动的自由。这还说明他既没被捆绑,也没上手铐。
我们沿着这些记号前进,福克斯向我说起他叔叔,说他过去经常消失在浓密的灌木丛中,有时候几个钟头都不出来。我把这条信息转达给了雷思瑞特,他说:
“或许我们该注意寻找已故的瑞那德先生生前频繁出人的秘密地点!很多有钱人都很古怪,喜欢有个秘密居所搞些个人爱好什么的胚有的仅仅是为了躲避尘世的喧嚣。
福克斯先生,你叔叔有什么兴趣爱好呢?”
阿瑟。福克斯回答说:“他喜欢摄影,除此之外,他的爱好和普通英国乡绅的差不多。”
我们悄悄地追踪了几个小时之后,总共检到了十几张马车票,这些车票或许福尔摩斯在几分钟之内就丢下了。我们要蹑手蹑脚地往前挪,这限制了我们前进的速度;又必须保持安静,还要尽量遮掩灯光。我们惊扰了好几种林中的生灵,几只田鼠,还有一只极其赖皮的狐狸。那只狐狸一跃而起,把我们吓了一跳,它也惊恐万分,从树后射过来的目光阴森恐怖。狐狸从我们身边跳开时,发出的声音极像咳嗽声,其实是雌狐的叫声。这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几年前在苏格兰沼泽地发生的一件事。
当时,我和福尔摩斯就是通过模仿这种声音暗中保持联络的。这当然也不是什么创举,众多土著人,如北美洲的印第安人,在说话不方便的时候,都用鸟语、兽语来确定彼此的方位。我悄声告诉雷思瑞特,我能模仿狐狸的叫声,或许可以提醒福尔摩斯我们在附近。
警官问:“万一狐狸在这儿已经嗥叫半天了,福尔摩斯不会听不出你的模仿来吧!”
我说:“不会的,我们以前约订过暗号。三声短,像雌狐,停顿一下,再叫两声,似乎雄狐。”
已经有十分钟没找到一张车票了,像已走到头了,记号也消失了。雷思瑞特觉得我的提议不错,至少,不会有什么害处,或许还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提醒你一句,”雷思瑞特说,“福尔摩斯不可能以同样的方式回答你的暗号,你说呢?果真如此的话,这很可能是白费力气,空耗时间。尽管如此,还是应该试一试,尽一切努力告诉福尔摩斯我们就在附近。”我模仿了雌狐叫了三声,顿了顿,又像雄狐那样叫了两声。我当然不敢奢望会有什么回答声,只是觉得不能光躲在灌木丛里,不想办法帮助我的朋友。
我们注意观察,仔细倾听。然后,我又压低声音重复地叫了一遍,试图造成一种假相,让人以为附近有一只狐狸在活动。我们仍然躲在灌木丛中,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终于有了反应。
我们当然是吃了一惊,哈丁第一个开口说道:“这一道闪光离我们很近,而且肯定不是狂风暴雨中夹杂着的闪电。”
雷思瑞特表示同意这种说法。“没听到雷声,哪怕是远处也没传来雷声。我也认为这一道闪光很近,它让我想起了摄影师拍照时的闪光,那是点燃他们用的特制药粉产生的。福克斯先生,你提到过已故的瑞那德先生喜欢摄影,是吗?”
阿瑟。福克斯肯定了这种说法。“有可能是他的暗室或实验室坐落在灌木丛中某个隐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