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又用了一个小时冲洗出了第二张照片,和第一张挂在一起晾干。之后,我们俩各自拿一张。这样一来,查访过程中就可以分头行动,把照片拿出来让别人辨认。我们从寻访德傅里叶模特儿公司开始,该公司位于查灵十字路。
原来这家公司是由德傅里叶本人亲自经营的,实际上该公司也只有他一个人。
福尔摩斯后来戏德地称他为一人帮。德博里叶年纪已经不轻了,头发稀稀拉拉的,脸又黄又瘦,从外表和神色来看,简直像个办事员。他的办公室陈设简单,只有一个文件架,外加一张盖式书桌。那张书桌好像是塞得太满了,盖子都盖不上。他看了看珍的照片,说:“噢,是的,我的确和这位玛琳。舒尔茨小姐通过信。她的名字以及她写信的风格很像欧洲大陆人。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收到她的信了。很遗憾,我一直没能给她介绍什么工作机会。”
福尔摩斯问他:“你有没有保存着她的信?”
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没有,我从来不保留她的信。我模模糊糊地记得好像是通过得克萨斯郡某个村庄的信箱与她联系的。”
我问:“亨菲尔德?”
他的眼睛一亮,说:“是的是的,我想没错。两位先生如果凭借这些线索找到了这位年轻的小姐,我希望你们别忘了支付本公司的代理佣金。”
我们发现查灵十字路这条街上有好几家这样的代理机构。查灵十字路是我喜欢的一条林阴道,从我的学生时代起,我就常常逛这条街上的旧书店。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地方,街两旁店面的第一层基本上是旧书店,二层以上就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招牌,贴满了五花八门的代理机构、咨询公司经营范围说明广告,以及各行各业的招聘启事。
我和福尔摩斯决定分头找。晚饭时分才在贝克街221 号碰头。我们一边吃着美味可口的饭菜,一边交换情况,谈谈自己找了一整天的收获,结果发现两个人都交了白卷。
福尔摩斯说:“华生,你继续再为这件事奔走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我知道还有其他的事等着你去做,而且我已经占用了你很多时间。我看,我得花费大量时间到品位不高的艺术圈里调查了。我问你,如果不能在合法的机构找到工作,像珍这样的姑娘还能怎么维持生计呢?”他的话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我回答说:“嗯,还会继续做女佣吧?”
他摇摇头说:“她没有证明文件。”
我说:“这可能就是这个难题的答案。或许,她会再次与肖氏庄园联系。”
他说:“如果她知道那儿最近发生的情况,或许会这么做,但是她并不知道…
…”
我打断了他的话说:“她至少知道麦可米兰被捕了。”
他表示我说的没错。“她是知道,但是她对瑞那德夫人奇迹般地起死回生一无所知,也不知道第二份遗嘱已经找到了。不,华生,她不会跟肖氏庄园联系的。我担心她的安全,城市对她这样一个处境艰难的年轻女子毕竟诱惑太大了。我想在不太受人尊敬的艺术圈里找找,并……”
我有些激动,又打断了他:“福尔摩斯,你不是说她会……”
他说:“我肯定那不是出于自愿。但是饥饿和寒冷会摧毁伦理道德方面的顾虑的。”
他说的对,在这个方面我几乎帮不上什么忙。我知道福尔摩斯一个人会发挥得更出色些。另外,由于玩忽职守,我内心也很愧疚,就充分利用了这次机会,毕竟是福尔摩斯先提出来让我走的。
接下来的十二个月,我很少见到福尔摩斯,那是我俩长期交往的岁月里见面最少的一年。二月份,我去看他,他正埋头苦干,试图侦破一件金条盗窃案。他全身心都投入到了那桩案子,把其余的事情统统都抛在了脑后,根本没心思考虑别的。
八月份我顺便又去看他,但只看到了哈德逊太太,她告诉我说福尔摩斯先生外出旅行去了。
再次见到我的朋友,正值落叶缤纷的时节,他又是忙得不可开交。这次是同时全力以赴地侦破几个互不相干的案子。他简直像个魔术师,人家同时能玩半打球,他同时能干半打事!
我问他寻找珍的事怎么样了,他说:“你说的是那个女佣?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上,但是我手头同时还有其他的难题要解决要思考。我们整个国家的命运就悬在其中的一桩案子上,不破此案,整个国家就要遭殃了!”
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又要来临了。我又想到了珍这件事,特别是邮件里有一封从肖氏庄园寄来的信,就更放心不下了。福克斯和瑞那德夫人邀请我去肖氏庄园过冬至节。我知道今年妻子又要外出和她的亲戚朋友一起过节,就欣然接受了邀请。
邀请信上没提到福尔摩斯,这让我感到有些出乎意料。但我肯定他也收到了邀请信。在给肖氏庄园写信表示接受邀请的同时,我给福尔摩斯发了一份电报:“季节的问候。你到肖氏庄园过冬至节吗?致礼,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