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过我的,汤姆。别忘了你的承诺。”
兰波特仔细着着他瘦削的脸庞,“就不说正经的休假了,你最近一次放下工作来休息是什么时候?是不是就一个晚上,或者就一个小时?今天晚上当然是不能算了。”
“我所有的时间都在外面,不是音乐会就是宴会。”
“是啊。可你去那些地方做什么了呢?我敢打赌你根本就没有休息。你去采访别人,做笔记,然后你写了一篇又一篇的文章。你工作,不停地工作,年复一年。你有多久没跟女人在一起了?”
德雷克摇摇头,没说话。
汤姆叹了口气。“对不起,就当我没问这个问题吧,这问题问得又蠢又不合适。但是你得面对现实,德雷克,你不能老是躲避这个现实——她已经死了。听见了吗,安娜已经死了。工作改变不了这个现实。无论你做什么,她都回不来了。你也不能永远这样压抑自己的感情。”
“你答应过我的,汤姆。你自己郑重许诺过要帮我的。”
“德雷克!”
“你跟你的孩子许过愿吗?”
“当然。”
“那你遵守诺言吗?”
“德雷克,你不能这样来说事,那根本就是两码事。你说的好像我真的在你面前立过什么庄严的誓约一样,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不用你自己回答。”德雷克从上衣的内侧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录音机,“听着就行了。”
音量很小,但是很清晰。
如果我回来找你,我是说,十年八年之后,又一次求你帮忙,那时候你会去做吗?你会帮我吗?希望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我要你给我保证。
十年之后吗?德雷克,如果你十年八年之后回来,还是要我这样做,那我就彻底认输。而且我答应你,到时我会帮你的。
一言为定吗?我可不希望到了那一天,你又说你改主意了,或者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了。
一言为定,我说话当然算数……
接着是汤姆的笑声,听起来他终于舒了口气。
德雷克关掉录音机,“我说过,八年到十年。现在是过了九年。”
“那个时候你就把我们的话录下来了?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这么做。”
“我别无选择,汤姆。即便在那个时候,我也确信你会改主意。可我知道我不会。你得信守约定,你自己承诺的。”
“我答应的是要帮助你,不让你对自己做一些疯狂的傻事。”汤姆满脸通红,上面写满了无法掩饰的挫败感,“天哪,德雷克,我是个医生。你不能要求我帮助你自杀。”
“我不是要求自杀。”
“那也差不多了。从来没有人复活过,也许以后也不会有。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复活的方法,安娜斯塔西娅会被他们选上的。她被保存在‘二次重生’最好的冷藏容器里,接受的是最好的冷冻处理。可是你,你不一样。你什么病也没有!安娜在冷冻之前本来就已经不行了。而你,那么健康,那么富有创造力,你的事业也到了最高峰。而你却跑来让我帮你把这一切都放弃,帮助你去尝试这遥遥无期——天知道要到什么时候——的复活。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德雷克?我是不会帮你的。”
“可是你跟我许过愿的。”
“别再说了!作为医生,我也曾宣过这样的誓:永不伤害他人。可你却要让我把一个完全健康的人推向一个很可能是死亡深渊的地方。”
“我必须这么做,汤姆。如果你不帮我,我也会找别人的。这个人还可能没有你专业,也没有你那么值得信任。”
“为什么你非要这么做呢?给我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只要想一想,你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德雷克慢慢地说道,他千方百计地想要说服汤姆,“是为了安娜。除非我醒在她前面,否则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想去把她复活,在他们的名单里她也许是排在最后一位的。你我都很清楚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一位无与伦比的非凡女性。但是档案里会怎么显示呢?一个歌手,尚未得到应有的名望,年纪轻轻就死于绝症。而我,我已经花了很多时间做了大量准备,我敢肯定他们会把我复苏的。我现在身体健康也是一个优势,因为让我复苏不需要有医学方面的顾虑。等我确信安娜的病能够治愈之后,我就可以唤醒她了。然后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了,我们两个。”
汤姆兰波特的脸色从通红变成了苍白,“德雷克,我们得再好好合计合计。这整个计划都太荒唐了。你是说真的吗?如果我不帮你,你就要去找别人吗?”
“看着我,汤姆。你说我是不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