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如果他们掉进网时姿势不对,后果会和直接摔在地上一样严重。
但如果他们有准备的话,那就会万无一失了。”
这主意不错,我决定一试。但怎样做才能不打草惊蛇呢?我问宾波,马戏团里是否有空中飞人表演用的拉网之类的东西。他说有一个,曾经在上一季的飞人表演中用过。“它放在进口附近的那辆绿色的道具搬运车里。”
不过,知道东西在哪儿是一码事,想办法在大家不知道的情况下派上用场又是另外一码事了。但最后,我和宾波终于商定了一个方案。
小丑向我解释怎样拉网,“先固定四根短柱,每个角上一个,再用拉索把整张网拉紧。几个熟练的人三十秒钟就可以完事。我们可以先把它藏在观众的位子底下,到时候再打开。我认识几个靠得住的帐篷手,这事可以让他们干。你只要给他们发信号就行了。”
当然,我觉得有义务把此事告诉桑格。这位勋爵开始有点犹豫,后来也渐渐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他说:“华生,把这事交给我吧。我会妥善行事,除了几个可靠的工人外,保证没人知道。”
当天晚上,当卷毛狗在台上疯狂地蹦跳完回到后台,领班立即宣布空中飞人表演开始。他刚说出“不用拉网!”就被栅栏边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打断了。那人神情苦恼,坚持道:“不行,这种表演没网可不行。兄弟们,拉网!”这时,乐队指挥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认真轻敲指挥棒,乐队奏起了快节奏的伴奏曲。正如宾波所说的,半分多钟网就拉开了。这时乔治勋爵出来了,戴着大礼帽,拄着手杖,同突然冒出来的这些人指手画脚地争辩着。不过,很快他就耸耸肩,示意领班继续演出。这位马戏明星重新又报了一次幕,这次当然没说不拉网。
飞人们快速爬上高架,轻松自如地表演起那些常规动作。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对刚刚发生的事情表现出很大的惊奇,但还是平静下来了。然后,当那位驯马师飞人从一个高架飞往另一高架时,由于手抓的力量过大,横木塌了下来。我当然知道他不会为此而惊慌失措,可是观众们却紧张得喘不过气来,许多人甚至被下坠的飞人吓得站了起来。当他稳稳地落进网中,翻了一个筋斗,观众更是喘着粗气,不过这回是放松的气息了。
演出完毕,一大群记者几乎是争先恐后地要采访桑格,而他却对刚才的事应付得异常轻松自如。“几个星期来,我一直恳请万巴德飞人兄弟使用拉网。不过,正如你们看到的,今晚是地方当局使我幸运地免除了承担事故的责任。我们避免了一场悲剧。这次事故是由于设备被人蓄意破坏而引起的,但万巴德已经向我保证,这类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因为他今后会在每次演出前亲自检查。所以,今后我们不会再用拉网了,除非地方当局坚持要我们这么做。”
一名咄咄逼人的记者说:“乔治勋爵,关于你刚才所说的情况,我已问过市政厅和警察局,我敢说地方当局没有介入此事。他们从来没有对危险的空中飞人表演作出过任何地方性的规定!”
桑格根本不理睬他。“先生们,我还要准备下一场的演出呢。所以,对不起了……相信我。”他目光冷峻,仿佛在考虑自己的正事。
桑格请我去他的大篷车,用银壶为我沏茶,瓷杯上还画有直立的狮子。“华生医生,我得祝贺你,你的推断和你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一样了不起。这使我避免了处理一场悲剧性的、甚至是致命的事故的麻烦,而且令我占据了极具价值的报纸版面。”
他的话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桑格开门一看,门外站的是新任乐队指挥,他高大的身躯几乎把门都给堵死了。“啊,指挥先生,快快请进。我能为你效劳吗?”
这位瘦长的乐队指挥向我眨眨眼,说道:“事实上,我倒能为你效劳,乔治勋爵。”他说话的声音粗哑。“你知道,自从来到你的马戏团,我从高高的音乐台上,从乐队游行车上,还有从驻地周围看到了许多常人不了解的事情。”
桑格用锐利的目光望着他,示意他坐下。他坐下来,脱去乐手帽。乔治勋爵说:“哦,你干得不错。我一直觉得我们需要个指挥,乐队似乎在你的指挥棒下进步多了。而且你很机灵,能用即兴的演奏来掩盖表演中突然出现的意外。嗅,别以为我没注意到这些。”
这家伙清瘦、狡黠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微笑,这使他下垂的小胡子看上去怪怪的。
他说道:“我看见你企图用点灯的酒精来放火,是我发暗号叫那班顽童来救火的。”
桑格瞪大了双眼。“暗号?什么暗号,先生?”
指挥回答说:“我知道,站在乐台上能最早看到火苗,所以就把演奏突然变成了行军曲作为信号,令外边的顽童们立即用水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