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点点头说:“不过,华生,这个象头可不是这么做成的,因为它的头骨在外面草坪的基座上呢。”
我反驳他道:“你怎么知道外面的那个头骨就不是另一头象的?”
他笑笑说:“因为那头骨上有一个弹孔,与这个象头的伤疤正好吻合。头骨上不见象牙,因为它无疑被巧妙地塞进了眼窝里。”
我原想科尔曼警探可能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可他的举止虽说不上傲慢,却有点自命不凡。他说:“歇洛克。福尔摩斯,嗯?我看,这已经是个过时的名字了!
老莱斯特雷德经常在聚会上向好友们谈起他和你在一起时有趣的冒险经历,先生。
不过,你会发现我们的办案方法与你们那个时代已经大不相同了。”
我很气愤,而福尔摩斯却十分平静。他掏出烟草袋,一边往烟斗里放烟丝,一边观察科尔曼。然后,他擦亮了一根蜡火柴,烟斗里燃起了一股青烟。他说道:
“尽管你的想法很时新,可是你却以一条古老品种的狗为伴。我自己并不喜欢狗,但爱尔兰狼犬确实不错。我肯定,你是突然被叫来调查这桩案子的,不过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据我看,你是某项秘密命令的执行人之一,所以你昨夜很晚才睡。
是不是警察也有类似共济会那样的组织活动?”
一阵可怕的沉默。后来,科尔曼气吁吁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我们以前从来没见过。”接着,他诚实的脸上掠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他说:“我想是守门的阿克赖特警员多嘴吧。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我还是不清楚!”
福尔摩斯露出了善意的微笑。“亲爱的科尔曼,我没有盘问你手下的警员,也没必要这么做。任何人只要稍加观察、稍加思考能很容易得出这些结论。你的狗很大,只有你腰部以上的衣服上才留下了它的毛发。而且,这么粗糙的灰毛无疑是狼大的。如果你离家时不是太匆忙的话,肯定已经把它掸掉了。”
这位警探咕哝道:“没错,可是,关于秘密组织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得了,先生,如果没人告诉你,你是不可能知道的!”
我的朋友又擦着了一根火柴,重新点燃他那忽明忽暗的烟斗,回答说:“哦,我可以告诉你,看你那肿胀的眼袋就知道你睡眠不足。顺便告诉你,眼袋只是暂时的,睡一夜好觉就能恢复弹性了。你的左裤管有手风琴一般的皱折,所以我猜你是参加过某种人会仪式。再说,如果你今天早上不是匆忙离家的话,你肯定会将裤子烫平或是另找一条换上。”
这么一说,科尔曼自然明白了,于是说道:“我懂了。凡事只要用心去思考,总是会弄清楚的。”正因为这件事,他从此不敢小觑福尔摩斯了。
门厅的尽头有一扇橡木门,科尔曼告诉我们门后就是客厅——凶案现场。门关得紧紧的,有人告诉我们说它上了锁,连我们也不准进去。可我们后来还是进去了,这事说起来还真稀奇。事情是这样的:门后突然传来了像是老妇人的高声叫喊。我听这声音,是在叫“乔治!”,而后又是“乔治在哪儿?”
科尔曼大吃一惊。“房间是锁着的,关门时也没人在里面。窗子也是关死的,我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里面!”
这时,门那边又响起了“乔治……乔治在哪儿?”的声音。
科尔曼镇定下来,伸手到警用包内摸索了半天,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这是一间布置得极其舒适的房间,靠墙摆放着古色古香的沙发和椅子,可是并没有人。
可这时声音又响起了,而且更大、更刺耳。“乔治在哪儿?”
科尔曼大笑道:“没有鬼,先生们,不过是只鹦鹉!”
福尔摩斯似乎对此事一点也不惊讶,却纠正了科尔曼的说法。“这是金刚鹦鹉,和一般鹦鹉很像,但要大得多。看见它漂亮的羽毛了吗?或许这将是这种金刚鹦鹉绝种的祸根呢!”
这只漂亮的尤物站在墙角的栖息架上,上下晃动着小脑袋。它的腿上没有链子,显然是只训练有素、颇受信任的宠物。科尔曼走到门口,叫道:“来人把这可怜的鸟给带走。它肯定饿坏了!”
与此同时,我小声问福尔摩斯:“声音是鸟发出的,你难道不惊讶吗?”
他微微一笑。“一点也不。这些鸟虽然善于模仿,但对行家来说,还是能听出它的声音与人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