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泰晤士河能有这样赏心悦目的泥岸多好!警长,你说希尔顿波普尔爵士会反对我们登上他的岛子吗?你看需要征得他的同意吗?”
粗壮的警长人很实际。他说:“他可能不同意,但要得到官方批准,手续过于繁琐。我的意思是偷着过去再说。要是希尔顿爵士或他的管家出来阻止,我们只能吓唬他们。”
福尔摩斯击掌称赞:“妙得很,警长,这正中我的下怀。要是我们悄声行动,说不定他们还发现不了呢。来,咱们弄条船。”他用烟斗朝船坞的方向指。
我们不费劲就弄到一条方头平底船,三个人都爬了上去。撑船的差事落在我头上,于是我们划人一个小水湾。我们把船投好后,便登岸探查波普尔岛。我们穿行于茂密的灌木丛和树枝之间,那地方根本不像肯特郡的一块沙洲,而更像巴西的雨林。路途行走起来很艰难,但最后终于看到了福尔摩斯要找的池塘。池塘不大,四周却有凉爽的树阴,水面上浮着普通水禽,也有一些异国的水鸟。我们看到了优美华贵的黑天鹅,还有一对火烈鸟。这些水鸟虽非常有意思,福尔摩斯却并没忘乎所以,仍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很快他就发现了一簇只有他认识的水草。
“你们瞧,警长,华生,快瞧!我敢说,这种植物大概只能在这儿找到,整个郡甚至全国都没有。凶手可能来过这里。我说‘可能’,是因为其他人也可能接触过这种水草,但他们没犯罪,只是进入过被杀者的商店。”
我问:“这些水草会不会在凶杀之前很早就被人带进商店了呢?”
格雷姆斯摇摇头,说:“斯尔维曼把商店搞得一尘不染……他有时一天要打扫两遍。”
我们正推测着,突然灌木丛里传来爻喝声。
“嘿,你们那帮人,都给我站着别动,否则我让管家开枪送你们上西天!”
格雷姆斯认出了说话的声音,低声说:“哦,天哪,是希尔顿爵士。”
说着,身材高大的男爵的身影从草丛中钻了出来。他身着乡下的花呢服装,戴了顶帽子,浓密长长的眉毛下挂着一只单片眼镜,留着一撇颇有军人气质的小胡子。
他皮肤晒得黑红,显得年迈而贵族派十足。一个矮小、长着一副贼眼的人跟在他身后,他身穿马裤,手里的步枪端成准备射击的架式。格雷姆斯用息事宁人的口气赶忙道歉:“希尔顿爵士,我本应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再来这座小岛,但这事很急,是桩杀人案,我们在调查时就没顾上考虑得十分周到。”
希尔顿爵士嘟哝一声:“上帝,原来是格雷姆斯!我以为是打猎的呢。你身边这些怪模怪样的人是谁?”
他这么描述我们令我十分不悦,但我并没吱声。格雷姆斯介绍说:“歇洛克福尔摩斯、华生医生。”
“原来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希尔顿爵士显然听说过我的朋友,“上帝保佑,你们三个真算走运,要是我的狗还在的话,非把你们撕成碎片不可!可怜的家伙昨晚死了……不知怎么搞的………我的这位福比斯昨晚发现它死了,把它埋葬了。真是条好狗啊,跟了我多年。可怜啊,是不是?”男爵触了触小胡子,眼眶有些湿润。
福尔摩斯温和地问男爵:“希尔顿爵士,你很疼爱你的狗,干吗深更半夜让它跑到岛上来?”
男爵答道:“它就是干这个的,看家狗。而且福比斯住在岛上的棚子里,所以狗并不孤独。”
福尔摩斯又转向福比斯,问:“是你发现狗死了,福比斯先生?死的原因是什么?”
管家没好气地答道:“不知道,就躺在那儿死了,所以我就把它埋了。”
格雷姆斯大概和我一样,不晓得福尔摩斯为何对一条狗的死产生了兴趣,但他也帮着问道:“你把狗埋在哪儿了?”
福比斯用手一指:“池塘的另一边。”他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但他的态度愈发激起福尔摩斯的兴趣,于是他问希尔顿爵士:“我们能看一下埋狗的地方吗?”
男爵颇有些困惑,但仍领着我们朝池塘的另一边走去,从河的对面看,池塘也隐蔽在树阴之中。我们看了看用新土围起来的一个土堆,蓦地,福尔摩斯说出一句令人震惊的话。他说:“希尔顿爵士,我想求得你允许,把狗的尸体挖出来。”
一什么?“单片眼镜从老头的眼睛上掉下来。”我说,我的老狗和你们正在调查的凶杀案有什么关系?“
福尔摩斯说:“狗死的方式可能与凶杀有关,希尔顿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