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工作当然不是轻松的。从早晨六点钟爬起来一直到深夜,一刻也不停闲地装船,卸船。法律上虽然明明规定不许雇用象次郎这样不满十五岁的少年,但是狡猾的工头为了赚更多的钱,在登记手续时,谎报为十五岁。次郎个头长得高,说十五岁也是通得过的。
次郎的工资报酬每天是一千八百元,扣除吃饭钱、住宿钱,交给他手里的只剩下五百元了。其余的部分就都落了工头的腰包。
次郎在这里冒着凛冽的寒风,咬着牙挤命干了整整一个冬天,他想多攒几个钱,去查找一下自己是谁。
“你的名字叫什么?”
最初被这位工头问的时候,次郎支支吾吾地回答论“叫……五……五郎。”
“什么五郎?”
正好在旁边的电线杆子上挂个招牌,上面写着“中村商店”。次郎灵机一动,脱口而出地说:“我姓中村,叫中村五郎。”
就这样,从此他就被大家叫做中村五郎了。
四月初,在东京的豆和登志子升入中学二年级时,我们这位改名中村五郎的次郎,瞅准一个空隙,从工头的宿舍里溜走了。
他逃到车站,买了张去大阪的车票,搭上了列车。
在搬运工人中关西人很多,整天说大阪话,次郎也渐渐学会了大阪话。有时他竟想,也许白已是大阪人吧。因为他朦朦胧胧地记得以前听说过大阪这个名字的。
他来到大阪,看见街上的景象,次郎当然什么也想不起来。这难道不是生我养我的故乡吗?但是他看见这里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心里总感到象回到老家一样亲切。这是一种看山、看海、看田野从来未感受到的亲切感。
次郎看到一家饭店贴着一张广告,要招募少年,于是他便在那里找了工作。这里是大阪最繁华热闹的街市之一的干日前。次郎挤命干活。虽然店主人也曾琢磨过这个中村五郎是不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但是由于饭店里缺少伙计,顾客难以对付,所以也就没有对这个疑问刨根问底。
次郎给客人们端饭送菜,或者在后面的厨灶上洗刷碗盘杯盏,从早到晚,马不停蹄地忙碌着。
有—天,他给一位客人送上饭菜,那位客人突然问他:“小伙计,老家在什么地方?听口音,你好象是关东的!是东京的吗?”
“东京……”次郎的心里被这意外的问话勾想起已经忘却了的东西。“东京”这个名字比起头一天刚到大阪时所感到的那种大城市的亲切之感要亲切多了!
“也许我是从东京来的吧?”
这个一闪念使他产生了立刻想去东京的想法。
七月初,次郎辞掉饭店的工作,买了去东京的车票,用干活积攒下来的钱,买了车票,只剩下几个零钱了。
小野崎次郎的不幸将要持续到哪年哪月呢?第二天,不幸的是他的车票又被小偷偷去了。他没有钱再买车票了。但是,一旦他下定决心去东京就再也不想重新回到饭店,从头干起,一点一滴地攒钱了。
“好,能去哪我就去哪吧!”
小野崎次郎剩下的几个零钱只够买到静冈县的挂川的票。
在挂川正好有一位农家要雇短工,于是他又打短工赚钱。就这样他才好不容易弄到了去东京的旅费和一些零用钱。
九个月的艰辛劳动,把次郎这个孩子锤炼得更加顽强了。他不但能吃苦,也有了百折不挠的毅力,并且体格也强壮了。他的信念是,自己的路由自己来闯!
然而,至今他仍旧不知道自己的姓名和自己的过去。他停止了回忆。他无意中从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放在手上瞧着。
“这个……这个东西,就是知道我的过去的唯一的线索呀!”
那是人造花郁金香的一枚花瓣。
十二、“热狗”商贩
列车到达了东京。
小野崎次郎眼花缭乱,无论走向哪里都是人,人,人!东京都的人口是一千三百万。在这个庞大的都市中,次郎不知道如何找到自己的过去。
次郎坐在八重州口大厅里的一张长椅上,思考着今后的打算。他的心情是难以名状的。
“你在为什么事发愁哇!”坐在旁边的人问。
次郎抬起脸来,朝对方投去警惕的目光。
坐在他身边和他说话的是一位二十五八岁的青年:他身上穿着一件鲜红的波洛衫,下身穿一条雪白的裤子,头发留得长长的。
“怎么回事?有什么为难的事,跟我说说。我一定帮忙。”
次郎依旧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