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眼睛一扫就看出有十多张,而且都是一万元一张的。小野崎次郎向房间里环视了一周,他看房里没有人,便悄悄地将右手伸向信封。
十二、十二张纸币
走廊里响起脚步声。
小野崎次郎已经把手伸向信封,突然又缩了回来。
脚步声慢慢地从门前走过去。
次郎再一次把手伸向信封。他一抓起装着十多张一万元钞票的信封,机敏地向四周看了看。
当然谁也没有来,也没有人看见。
次郎把信封塞进口袋里,走出房门。走廊又长又干净。两只不听摆布的脚总要打滑。因为次郎双膝已经象打架一样颤抖起来。浑身渗出油汗。
他走到外面,灰朦朦的天空下着雨。雨水冲刷着柏油马路,泛着黑亮的光。人们为了避开这雨,匆忙地走着。
小野崎次郎违心地一边控制着欲要飞跑起来的双腿,一边故作镇静地走着。他想回过头看一看,然而这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只要他转过脸去,也许追赶上来的那个公司的人,正要怒气冲冲地把他抓住——不,即便不是这样,追上来的脚步声也许会听得格外清晰。
小野崎次郎就象被追赶一样,从一条胡同钻进另一条胡同,拼命地逃窜,然而谁也没有追来。他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心仍然在激烈地跳动着。在他惊6A稍定之后,鬼鬼祟祟地朗四周看了一看之后,便悄悄地躲进一条羊肠胡同。这条胡同的两旁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就好象昏暗的峡谷一样。他掏出衣袋里的信封。
没错,一万元一张。三张、五张、七张,共有十二张。十二万元。小野崎次郎从未见过这样一笔钱。
他一边把钱重新塞进衣袋,一边想:“只要有了这个……”是的,只要有了这笔钱,母亲就用不着发愁了,就可以安心治病了。
“就说经理借的钱。”
开始只拿三万元。如果太多,反而叫妈妈怀疑。当治病钱不够时,我再拿出几万元,说这是经理借给的钱。
次郎心里踏实下来,同时也感到无比气愤和忧虑。气愤的是那个长着狐狸嘴巴的经理冷言冷语拒绝了他的请求,一分钱也没借他,反而叫他母亲辞退工作;他忧虑的是偷了经理的钱,事态将会怎样发展,又会引起什么祸事来呢?
也许他们已经察觉了钱被偷走,正在兴师动众四下查找。也许他们会立刻猜到这小偷不是别人,正是来找经理借钱的小野崎美裕的儿子。经理要给警察打电话吧?
次郎回到医院时,母亲已睡下。病房里飘溢着消毒药液的气味、与往常温有两样。警察现在没有来,经理的人也没有来。
小野崎次郎为了不惊醒母亲,绕过床头,站在窗前,向外了望。雨不知不觉下得猛烈起来。雨点打在柏油路面上,溅起银色的飞沫。
突然,门被敲响了。是谁?次郎不由得浑身紧张。他扭过头来直盯盯地凝视着白色的房门。“是抓我来了吗?”他想。
敲门声又轻轻地响了两三下,门打开了,露出一张脸来。
“次郎君在吗?”原来是贺屋登志子。
次郎转的心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又想:“她来干什么呢?莫非……”他象生气—样地大声地问;“怎么回事?你来……”
“是来看望你的,大家都来了。”
“大家?”
“进来可以吗?”
“进来吧。”
“听说你妈妈病了,大家替你担心,商量着来看你了。”
登志子一边说着,一边轻轻走进病房里。紧跟在她后面的是寺山亘。接着五六个同学走进病房里。登志子拿出地带来的花束。
“次郎君,喏,把这个摆在什么地方。最好用脸盆装点水,把它养几天。”
登志子拿来放在窗台上的遍体污垢的脸盆。
“你没上学,老师也为你担心哪,真是叫你为难啊!”
“没有你也不行啊,妈妈由谁照料啊?”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次郎。这一来,次郎反倒发觉,在这以前,同学们从来没有对他这样亲热过,从来没有说过这样体贴温暖的话呀。因为次郎尽撒野,称王称霸,同学也惧怕他打人,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不愿意靠近他。
次郎感到一做暖流传遍全身。同学们的话真挚热情,深深地打动了他的心。然而这样的心情瞬息即逝。一刹那,次郎的心被以前更坚硬的壳禁锢起来。
“说着好听的话,还不是都来看我为难,幸灾乐祸!”次郎想到这里,便冷冰冰地对大家说:“我妈在睡觉,太吵了,请都回去巴。”
小野崎次郎的话太叫人伤心了。大家吃惊地望着次郎,大夫所望地呆立着。
“是的,咱们呆在这儿不好,回去吧。”一个同学说着,大家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