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好心的人们送来不少消息,但一件一件地看过后,没有一件是能和次郎对上号的。
在这期间,经过了大雪的冬季,又渡过了升入二年级的春季,现在已经是八月了。
这对于寺山亘也好,寺山亘的父亲也好,既然,“在时间的流动中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件”,那么也就没有方法寻找次郎的下落了。
“我已经不抱希望了。”美裕看着次郎的照片说。
每天一早一晚,她双手合十,上着供品,虽然口里叨念着“次郎还活着,次郎一定会回来的。”但她的心里早已失去了希望。现在她的心情正是这样矛盾着。
“还活着呢!肯定的,在什么地方便康地活着!”亘鼓励美裕说。
“可是,他健康地活着,总该有信来的呀!可是至今也……在哪儿……”
美裕说到这儿,忍不住呜咽起来。幸福好不容易地来到孤儿寡母的身边,可是却无情地被摧残掉了!次郎的母亲似乎完全衰老了。
“想什么办法帮她呢?”亘在心里盘算着。他为自己的能力有限而焦急不安起来。
其实,昨晚父亲曾对他说:“还有两个月了——完成任务就回去。”
是的,寺山亘是从未来的世界来的人。他那历史搜集家的父亲在这个世界的任期只有三年。这三年还差两个月就到了。
亘在这个时代,在他现在生活着的这个时代过得十分愉快,朋友们都对他十分友好。机械与未来的世界相比,仍然是幼稚的,效率极低的,然而,人们的心灵却没变。他虽然时常思,要是能永远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该多么幸福呀,但是他十分清楚,他的这个美好愿望是实现不了的。
那个时刻一到,就要彻底地再见了。但是在这归期到来之就如果不能找到小野崎次郎,亘就要带着心里的千斤重负回到自己的世界。所以他的急躁不安和恼恨心情一天天加深起来。
“啊,多么美丽的花呀!”
登志子的声音使亘从沉思中惊醒。登志子指着摆在次郎照片旁边的郁金香低声称赞着。
“啊,是这个,这是假花,你知道吗?”
“什么,是假花吗?我还当是真花呢!”
“在我来这个母子寮之前,我做过家庭副业,是那时候我似的。假花是一年四季也不凋零的……”
登志子和亘痴情地望着郁金香。
吃着西瓜,说着话,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两个钟头了。当两人离开这里时,登志子说:“阿姨,我们一走,您就轻松高兴了。”
“啊,寂寞死了,真的。我还是想次郎,次郎到底怎么样了呢?”美裕眼眶又湿润起来。
“我不过加快说的,我想他死了。”登志子难过地说。
“为什么?”
“你看多长时间了?!而且要是健康地活着,来封信也好哇。他不是不会写信啊!”
“不,我认为是活着呢。”亘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
“你想想,茅崎的岛冈老人不是说他还好好地吗?那封留条,不是写着说他怎么也回忆不起姓名和家庭地址吗?因为记忆丧失症,所以他不能写信了。”
“但是,已经找了九个月了,我想要是有什么线索也好。广播、电视都大力配合着呀!”
被登志子这么一说,亘似乎也失去了信心。小野崎次郎失去了记忆,在什么地方四处流浪呢?或者,他无声无息地死去了,而任何人也不知道呢?
十一、去东京的次郎
在茶田车站月台上,开往东京的火车进站了。一位小男孩向一对中年夫妇道别,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连声说:“谢谢,谢谢。”
夫妇俩依依不舍地向这位名叫五郎的小男孩不断地叮嘱着:“保重身体呀,五郎!你帮了我们许多忙。”
“要注意身体呀,五郎!”
这是个只有慢车才停的车站。从列车上只下来稀稀落落几个人,五郎登上车梯,转过身来又深深鞠了一躬。就在这时,车头鸣起一声短促的汽笛声,列车缓缓开动了。站台上的夫妇俩挥动着手。
“再见!”
“保重啊!”
五郎也挥舞着手,已经互相看不见了,但他仍旧继续摆着手。
五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重新正了正手里的软塑料制的手提包,走进了车厢,在一个空席上坐下。
五郎就是次郎。虽然皮肤晒得黝黑,个头儿长高了,身体也结实多了,但他终究还是次郎:就是那个下落不明的小野崎次郎!
十一月中旬开始,他给岛冈清吾老人留下那封便条信,就离开茅崎,搭乘一辆开向西方的卡车,来到了名古屋。
次郎一到名古屋使开始工作了,不是他自己找的工作,而是别人强迫他干的。那是在他路过名古屋的海港码头时,被一个正在物色搬运工人的男人看中了。这个男人见小野崎次郎的样子,猜想他一准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就死乞百赖地劝他在码头上当搬运工。要是雇用这样的家庭出走的孩子,工钱不仅可以少花一半,而且可以随意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