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能信呢!”主编怪可怜地回答。“奇怪的是,我居然会一本正经地和你讨论这种荒唐透顶的事情。”
基洛伊把手探进一堆垃圾里,摸索出一截木棍。他迅速地在地上划了一个小小的字母表。他扔掉木棍,退后一步,拧开手电照着字母表。“你用拼字母的办法跟我们讲讲事情的真相吧。”
伍德跳来跳去,每找到一个需要的字母就用鼻子指一指。他用字母表达出下面这样一句话:
达耳巴想要换一副年轻健壮的体格摩斯说他可以满足这个愿望
“天啊,居然有这种事!”主编惊呼起来。
这之后是一片沉寂。只听得见伍德的脚爪轻轻踏在泥土上的声音、他激动的喘息以及两个男子粗重的呼吸声。
伍德终于得胜了!
基洛伊坐在他房间里打字。伍德站在他脚旁,注视着急速跳动的字键。主编焦虑地在房里踱来踱去。
“我已经白白耗掉了半个夜晚,”他抱怨说,“要是我登出这样一篇报道,我这主编的位置也就坐不成了。真见鬼,基洛伊——这件事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低哪还能指望公众会相信它呢?”
“呃,你听我说。”基洛伊打算解释。
“你在拿我们的职业冒险。你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
“职业对我已经无所谓,”基洛伊头也不抬。“伍德必须回到自己的身躯里去。我们不帮忙,他就永远不能成功。”
“这句话听起来不古怪吗?‘他必须回到自己的躯体里去’。想想看,别的报纸会把这句话当作笑柄的,”
基洛伊不耐烦地改变了一下坐的姿势。“他们看不到这篇报道。”他说。
“那你还写它干什么!”主编惊讶地说。“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办公室去呢?”
“安静点!我马上就打完了。”他插进另一张打字纸,飞舞着手指在白纸上打下揭露罪恶的文字。基洛伊朝地上的伍德笑了笑,又坚毅地点点头。
伍德咧开嘴作出一个兽类的微笑。
“你想上哪儿,主编,谁也没拦着你呀。咱们走吧。”基洛伊匆匆披上大衣,随手抓过一顶揉皱的帽子扣在疲削的脑袋上。伍德打起精神准备上路。主编却显得犹豫不决。
“咱们上哪儿?”他审慎地问。
“当然是去库斯那儿啦,难道你有更合适的去处?”
伍德一刻也不愿耽搁。他抱着主编的裤脚管。
“我自然有更合适的去处啰。嗨,伍德,别拽——我自己走。真见鬼,基洛伊,已经过十点了,我什么也没干成。可怜可怜我,别耽搁太久。”
基洛伊架着胳膊,伍德扯着裤腿,在这种局面下,主编只好一边抱怨,一边身不由己地与他们同行。然而走到门口基洛伊去雇车的时候,他赶紧用身子掩护伍德。基洛伊从街上发出安全信号,主编抱着伍德跑过了人行道。
基洛伊对司机说出地址。伍德一听到这地名就闷声闷气怒嗥起来。他快见到摩斯了。伴随自己的是两位雄辩家——他的代言人。而且,如果必要,他们将唤起公众来向摩斯问罪!在这样的威慑面前,摩斯还能不妥协吗?
他们顺中央公园西路驰上第七大道。只有主编一人感到汽车跑得飞快。基洛伊和伍德每看见一个停车红灯就显得急不可耐。
到了摩斯住的那条街,基洛伊示意司机减速。外科医生门前停着两辆黑色轿车。
“在拐角那儿下车。”基洛伊说。
他们匆匆躲在一所公寓的大门口。
“现在怎么办?”主编说。“咱们又不能硬打进去。”
“后门能进去吗,伍德!”
伍德否定地摇摇头。摩斯的房子没有后门。
“那只有从屋顶上爬过去啦。”基洛伊决断地说。他摘下帽子,察看着夹在这所公寓和摩斯住宅之间的几所房屋。
“这栋公寓六层楼,挨着的两所房子是五层楼,摩斯右边的那所是六层楼,摩斯的住宅三层楼。我们得经过五所房屋的防火太平梯,然后从摩斯的屋顶爬进去。准备好了吗?”
“就算准备好了吧。”主编听天由命了。
基洛伊推了推门。门是锁着的。他随便选了一户房客的门铃,使劲揿了下去。静了一会。然后自动脱扣器响了。他掀开门,四级一跳地跑上楼去。
“谁呀!”一个女人从楼梯井朝下喊。
他们跑过她身边。“太太,对不起,”基洛伊回头说。“我们按错门铃啦。”
她挺失望,又有些害怕。不过这早在基洛伊预料之中。他边跑边朝她笑着挥了挥手。
通往屋顶的门上挂着一把锁孔锈透了的大锁。基洛伊用手掌将它剁开。他们奔上被寒冷、凄厉的夜色笼罩着的柏油屋顶。
伍德和基洛伊找到通向另—家屋顶的太平梯。他们跑到梯前。基洛伊左手扶着伍德,攀上了固定好的太平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