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格伊打着电筒回来,主编立即迎上前去。
“算了吧,基洛伊。我不能这样耗掉一个夜晚。就算查清了这件事,我们也没法把它登出来——”
基洛伊只当没听见。他用五节电池的大电筒发出强光,照着地上的密码索引表。
“你看,”他说。他盯着伍德,因为伍德听了他的话也跑到主编身旁坐下,朝地下观看。”画索引表格的人非常谨慎——他背靠墙,面对空地,防备有人偷袭。从我们这边看去,这表格是倒着的。别动,等一等!”
主编正要跨过去从正面观看表格,基洛伊大声制止了他。“别留下你的脚印。这儿一定会有脚印。就在那儿。不过,这不是人的脚印!”
主编大声清了一下嗓子。“你说笑话吧!”
“根据格式塔心理学①,”基洛伊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整体大于各部分之总和。我们先是得知一系列显然互不相干的事实。突然发生了一件事——看起来这件事并不特别重要——然而转眼间所有的事实都被串连起来,使你看到整个事件的真相。”
【①“格式塔”是德文的音译,意即组织结构或整体。格式塔心理学是欧美现代心理学一个主要流派,认为知觉决不是感觉相加的总和,理解是已知事件旧结构的豁然改组或新结构的豁然形成。】
“你嘀咕些什么呢?”主编焦急地低声问。
基洛伊把颀长的身子弯下来,拾起一截黄色的铅笔头,拿在手里转动了一下,又递给主编。
“这就是我们把这条狗撵出去之前它抢走的那枝铅笔。你可以看到它叼出的牙印。可是在铅笔没有削过的一端也有牙印。也许我是在胡思乱想——”他从内衣胸前口袋里掏出肮脏的密码信,把它抚平。“最初看到这张字条时我就发现了上面的污迹,可当时我一点也没有留意。你认为这是什么痕迹!”
主编顺从地细看着手电照亮的字条。“好象是手掌印。”
“对——象是婴儿的掌印,”基洛伊大声说。“其实不是。这明明是狗蹄印,就象印在地下那张密码表底部的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瞧这条狗听我们谈话的那副神情!”
他保持着原来的嗓音,半转过脸去随随便便地说,“写密信的人来了,就在狗的背后。”
伍德不由猛一扭头,盯着黑暗的空地。即使凭着敏锐的狗眼,他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他抬头看着基洛伊,看到他眼里显出无比惊骇的神情。
“别自作聪明了,主编,”基洛伊声音发颤。“这回是它对人类嗓音高低的反应吗?那是讲不通的。谢谢摩斯和达耳巴,他们送给了我们一条狼人!”
伍德边叫边绕着记者的长腿欢跳。基洛伊总算认出他来了!
可是主编是个精神健全的人,他不相信记者的话,只付之哈哈一笑。“当记者真是埋没了你这个人材,基洛伊——”
“好吧,聪明人。”基洛伊愤愤地回答。“别笑个没完啦。你给我从头到尾解释一下这些事实吧——”
“这条狗跑进编辑部,开始吠叫。我以为它只是想让我们跟它走;可是我从没听到过狗会一声长一声短地叫。它路过了好几层楼——那儿有业务室、广告部等等——直接跑到编辑部,因为这是它的目的地。我们把它撵出去,他又送回来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是人’。这三个字写了满满一张纸。即使一个刚学写字的儿童也不需要用这么大一张纸来写三个字。可假使你用嘴咬住铅笔写字,就会写得跟那张宇条上的一样了。
“它必须找到更简捷的书写方法,于是它制出了一种简单的密码。可是它失落了铅笔,于是从我们那里偷走一枝。然后它又回到报社,沿路提防着达耳巴打手们的巡逻车。
“地下的字母表底部没有留下任何人的足迹——只有狗的蹄印。字条上有两处污痕,就是它写字时用两爪按住信纸留下的痕迹。它一直在听我们谈话。当我用平常的声调说写密信的人在它背后时,它立即转过头去。对以上事实,你作何解释呢?”
主编还是不相信。“这是一只训练得很好的狗——”
“虽然平常我敬重你,可现在我要说,你的脑筋太不开窍了。喂——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他对伍德说。“要是摩斯在这儿,你怎么办?”
伍德狺狺地怒嗥起来。
“你得告诉我们上哪儿去找他。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不过既然你有编出一套密码的本事,也一定能想出其它的表达方式,跟我们讲讲事情的经过吧。”
伍德终于如愿以偿了。的确,它还没有索回自己的躯体。不过他的目的迟早能实现的。听了基洛伊的话,他那副高兴模样使得刻板的主编也有几分动摇了。
“你还不信我的话吗?”基洛伊责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