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根尼绕着机器走了一困,又往左、右两个孔里看看。
两个孔里都没看见面包。他又慌忙往机器上原来放盒子那个黑漆漆的口子里看。他这么气势汹汹一看,机器就闪一下红灯。他咬紧牙关,眯着眼睛,把手伸进那口子里。
机器里边是热的。他摸着什么东西很光滑,显然不是面包。
他缩回手,耸耸肩。“没有面包。”
谢娜弯下身去,看机器下面。“这儿有根软管。”她说道。
“软管?”他恐惧地问道。
“不,不——这不是面包。一点也不像面包。这确是软管。”她从机器底下拉出一根很长的头上安着发亮的圈的弹簧软管。“你没有把UKM接上水,傻瓜。想想看——没有水!难怪土豆烧牛肉像那副模样。”
“啊,对了。”叶夫根尼说道,往那堆土豆烧牛肉的碎片看了—眼。“里边的确没什么水。不过,面包到那儿去了呢?”
“那有什么关系?”谢娜愉快地说道。“枝节问题。面包不是主要问题。我把软管接上笼头的时候,注意观察。”
”也许不值得操这份心吧?”叶夫根尼谨慎地说道。
“废话。研究是研究。咱们做碗汤吧。袋里有蔬菜。”
一按顶上第一个按键,机器就开动了,这回开了大约一分钟光景。
“炖汤不会真流进那个盒子里吧,会吗?”叶夫根尼犹豫地说道,一边摸弄着操纵杆。“咱们试试。”谢娜说道。这回,盒子里装满了没味的粉红色稠汁。“甜菜汤,”叶夫很尼不高兴地说道,“乌克兰式的。就像——”
“我看见了。天哪,这真丢人!连找人请教一下,我却感到难为情。也许尤里……?”
“对,”叶夫根尼发愁地说道。“这儿正需要一个处理垃圾的专家。我去找他。”他饿得要命。
“请进。”尤里的声音叫道。
叶夫根尼走进去、走到门口就楞住了。
“我希望你没带你那位漂亮的太太来,”尤里说道,“我没穿好衣服。”
他穿着一件熨得很蹩脚的衬衣,衬衣下露出他那双晒黑的腿。地板上到处扔着奇怪的机器零件和纸片。他坐在地板上,于里捧着一个盒于,从盒子上一些小孔里射出光线来。
“这是什么?”叶夫根尼问道。
“测验器。”尤里疲倦地答道。
“不是,我是说地板上这些!”
尤里向周围看看。“这是UWM-16型通用半自动控制洗衣机。能洗、能熨、能缝扣子。当心!别踩着地上的东西。”
叶夫根尼瞧瞧自己脚下,看见一堆黑色的破布泡在一滩水里。还在冒气。
“这些破布是我的裤子。”尤里解释道。
“那么,你的机器也不灵?”叶夫根尼问道。想得到指点、然后做一顿晚饭的希望消失了。
“机器完全正常,”尤里生气地说道,“我把它大拆大卸,想捉摸出它的工作原理。这是输出装置。这是分析器,我没拆它,还照常工作.这是输送装置、热度调节系统。就算我还没找到缝补装置,不过这机器是完全正常的。我认为问题是:这机器有十二个程序键,总有道理,而那本小册子上却说是四个。”
“四个?”叶夫根尼问道。
“四个,”尤里答道,一边心不在焉地抓挠着膝盖。“你干吗说‘你的机器’?你也有一部洗衣机吗?我在半小时前才收到。是‘家用送货中心’送来的。”
“四个!”叶夫根尼高兴地重复说道,“是四个,不是十二个……告诉我,尤里,你往里边放过肉没有?”
《还乡》
谢尔盖康德拉捷夫中午回到家里。他在资料查阅处呆了一个上午——他正在找职业。
家里凉爽、安静,就是太寂寞。他到各个房间转转,喝了一杯矿泉水,便站在没放东西的书桌前,开始考虑下午如何消磨。
窗外阳光灿烂,小鸟叽叽碴喳叫,丁香花丛里传来丁丁当当的金属响声。显然是一个效率很高、有好几条腿的家伙在那里转游,这些可恨的家伙剥夺了一个诚实的人就业的机会。
前领航员叹了口气,关上窗子。
去看看叶夫根尼?不,在家里准碰不上他。如今他带着一些最新型的口述录音机在乌拉尔山区到处跑;他有三十三件事要操心,还不算小事。“必须弥补知识不足,”他常说,“要下苦功。”谢娜很了不起,什么都懂,可是,叶夫根尼不在家,她也决不会在家。
康德拉捷夫慢腾腾地走到餐室,又喝了一杯矿泉水。也许他该吃饭了?这倒是个好主意——他会精心安排,而且吃得津津有味。他要是不饿,又当别论。
他走到送饭管道的柜台前,随便打了一个数码,便好奇的等着,看看他会得到什么东西。柜台上一个绿灯闪着——表示他点的饭菜到了。领航员相当警惕地打开盖子。在那宽敞的长方形箱子的底上摆着一个纸盘子。领航员把盘子端出来,放在桌上,盘里放着两大条新鲜的腌黄瓜。要是在第二年末尾,他们在“泰梅尔号”上能吃到这样的黄瓜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