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断地错过一些话,又不断地停下来,倒回去重播。一个又一个毫无关联的短语出现在我脑子里。太奇怪。太恶心。谁都没错。前一天晚上她并没有完全理解我的话,但现在她已经花时间思考过了,而她还没准备好和四千个死人展开一段关系。
我坐在地板上试着决定要有什么样的感觉:是被痛苦的浪涛淹没,还是通过选择让自己好过点。我知道我可以唤起对神经假体的控制,让自己开心——因为我又“自由”了,因为没有她我过得更好……因为没有我朱丽娅会过得更好,或者就只是因为快乐一点意义也没有,要得到它,我所要做的就只是让我的大脑充满亮氨酸脑啡肽。
菜煳了的时候,我正坐在那儿擦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那股味道让我想到封闭伤口的烧烙术。
我让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没有碰那些控制器——但我知道自己原本是可以改变这一切的——然后意识到,即使我走到吕克德维希面前对他说:现在我已经痊愈了,把软件拿走吧,我不再需要选择的能力了……我也永远无法忘记我感觉到的这一切是从哪儿来的。
我父亲昨天到公寓来了。我们没有谈很多。他还没有再婚,他开玩笑说我们可以一起去夜总会跳舞。
至少我希望那是个玩笑。
看着他,我想:他就在我的脑袋里,我母亲也在,还有成千上万的祖先、人类和遥远得难以想象的原始人,再多四千个又会有什么不同呢?每个人都必须利用祖先传下来的同一份遗产来开拓自己的人生:既普通,又特别;既因为残酷的自然选择而紧张,又因为偶然机遇的存在而舒缓。我不过得更赤裸裸地面对人生的细节罢了。
我可以继续这样做,游走在无意义的幸福和无意义的绝望之间那条蜿蜓曲折的边界上。也许我是幸运的;也许要想死心塌地地待在那狭窄的边界上,最好的办法就是看清楚两边都有什么。
要离开时,父亲从阳台上向外看,他的视线穿过拥挤的市郊住宅区,落到帕拉玛塔河上。那儿的一根污水管赫然入目,正在把缕缕污油、街上的垃圾和花园里的废水排到河里去。
他不确定地问道:“你喜欢这个地方?”
.c我说:“我喜欢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