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④ 苏美利亚指苏美尔地方的国家。苏美尔在两河流域的南部,是最早的奴隶制国家发源地。苏美尔地区文化发展占了整整一千年,共分三个时期。在第三时期(约公元前三一○○年到二九○○年),生产水平显著提高,有了灌溉网,用木犁耕地,还有酿酒、榨油业。出现了熔炉和专门的冶金匠。陶制品、盔甲驾具和羊毛、亚麻织品都以精美著称。还有舟车之利。——译注。】
腊尔生凝视着地板,疲倦地说:“大夫,有时他们到实验室来找我。他们说,‘腊尔生,我们怎样才能消除他妈的干扰?这个干扰弄得我们所有的仪器都失灵了。’他们把仪器和线路图拿来给我看。我说,‘症结就在眼前。你们为什么不如此这般地弄一弄呢?小孩儿也会告诉你。’我说完就走开,因为他们脸上那副愚蠢和迷惑不解的样子叫我受不了。后免他们又来找我说:‘成功了,腊尔生。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我无法给他们说清楚,大夫,就象解释水是湿的一样难。我也无法对那个历史学家说清楚,我对你也说不清,都是白白浪费时间。”
“你愿意回到你房间里去吗?”
“是的。”
腊尔生被护送出去后,布劳斯太因坐下来,久久地思索着。他的手又习惯地伸到写字台最上面一个抽斗里面,把裁纸刀拿出来,放在手里搓来搓去。最后,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人家给他的保密号码。他说:“我是布劳斯太因。有一位历史学家,腊尔生以前向他请教过,大约一年以前吧。我不知道他的姓名,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在大学教书。如果你能找到他的话,我想见见他。”
历史学家沙迪乌斯米尔顿博士朝布劳斯太因眨巴着眼睛,象是在想什么问题,一只手掠他铁灰色的头发。他说:“他们来找我,我说我是见过这个人。但是,我同他没什么瓜葛。事实上,除去几次专业性质的谈话以外,我和他毫无联系。”
“他是怎么来找你的?”
“他给我写了一封信。为什么不给别人而要给我,我也不知道。我写了一系列文章,发表在一家半学术性的刊物上,那时,这类刊物还算流行。也许是这个引起了他对我的注意吧。”
“我懂了。那么,这些文章的题目大约是什么?”
“是评论按周期性特点研究历史的可靠程度。也就是说,我们是否能够断定某一文明盛衰的规律与个人荣辱的规律有可以类比之处。”
“我读过托因比的书,米尔顿博士。”
“那好,你懂我的意思了。”
布劳斯太因问:“腊尔生向你请教的时候,就是问这种研究历史的周期性规律吗?”
“在某种程度上是这样。这个人不是历史学家。他关于文化发展的一些观点颇有故作惊人的味道。请原谅,大夫,我想提个也许不恰当的问题。腊尔生博士是你的病人吗?”
“腊尔生博士有病,正在接受我们的治疗。当然,这种事和我们谈的其他一切都是保密的。”
“是的,我理解。不过,你的回答给了我一点儿启发。腊尔生的某些思想可以说几乎是荒唐的。我感到他总是担心他所谓的文化繁荣和这样那样的灾难之间的因果关系。并不是人们常常提到的那种关系。一个国家最昌盛兴旺时期,就出现在国家很不稳定的时候。尼德兰就是个好例子。她的伟大的艺术家、政治家和探险家都属于十七世纪早期,而这正是她和当时欧洲最强大的国家西班牙进行殊死战斗的时刻。在国内濒临瓦解的时候,她却在远东建立起一个帝国,并且在南美洲的北海岸、非洲酌南端和北美的亚马逊河谷取得了立足点。她的规队和英国打个平手。但是,一旦她政治上的安全得到保障以后,她这个国家就衰败了。
“啊,正如我所说的,这并非偶然现象。和个人一样,集团也会在接受挑战时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挑战一旦消失,他们也就庸庸碌碌了。腊尔生博士失之荒谬之处,在于他硬说这无异于因果颠倒。他声称,不是战争和危险的时代激发了‘文化兴盛’,而是相反。他认为每当有一批人表现出太多的精力和能力,就有必要打一场战争,来摧毁这些人继续发展的可能性。”
“啊,是这样。”布劳斯大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