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霉素的作用是慢慢来的,可你要想活下去,难上难啊!”他笑了一笑,笑容一闪即逝,又变得十分悲哀。接着,他问:“我可以回到自己房里去了吗?大夫。”
第二天中午时分,布劳斯太因医生到腊尔生房间去了。
那是一个小房间,普普通通。墙上衬着软垫。褥子就直接铺在衬软垫的地板上。房间里没有任何金属器件,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结束生命的东西。腊尔生的指甲也剪得短短的。
腊尔生坐起来:“你好,大夫。”
“你好,腊尔生博士。可以和你谈谈吗?”
“在这儿?我连凳子也没有给你坐的。”
“没关系,我们就站着好了。我的工作者是坐着,有时站一站倒挺有好处。脂尔生博士,我把你昨天和以前告诉我的话想了一个晚上。”
“现在,你来对我进行治疗,以摆脱你们认为是妄想症的东西吗?”
“不是。我只要提几个问题,也许再指出你的理论的一些后果。这些后果……请原谅……你也许没有想到。”
“啊?”
“你瞧,腊尔生博士,自从你解释了你的理论,我也同样知道这些东西了。但是,我并没有想自杀的感觉。”
“信念是超乎理智的东西,你要相信就得虔诚。”
“你不觉得这反倒是一个适应性变化的现象?”
“这是什么意思?”
“你实际上并不是一位生物学家,腊尔生博士。虽然,你在物理学方面确实是出类拔萃,但不要用细菌培养来类比和考虑所有事物。你知道,有可能培养出某些菌种,对青霉素和几乎一切灭菌药品都有抵抗力。”
“那又怎么样?”
“培养我们的实验者们做了许多代人的实验了,是不是?它们培养了两个世纪的这个品种一点儿也没有显出会干死的迹象。相反,这个品种生气勃勃,传染力很强。过去培养的高档菌种被圈在城市里或者小圈子里,寿命不过一、二代,而这一种却遍及全世界,是一种传染力很强的品种。你不认为它可以获得对青霉素的抗药性吗?换句话说,实验者用来消灭它们的方法不那么起作用了,对吗?”
腊尔生摇摇头:“对我可正在起作用啊!”
“你也许是不抵抗主义者,或者说,你确已跌进了高浓度的青霉素里去了。想一想那些致力于禁止原子战争,致力于建立某种世界政府和持久和平的人们。近年来,人们更加积极努力了,也没有什么太糟的结果啊!”
“他们挡不住即将来临的原子战争。”
“不。说不定只需要再多做一点儿努力就行了。和平的呼吁者是不会自杀的。越来越多的人有了抵抗实验者的能力。你知道它们正在实验室里做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
“一定要知道。他们在努力发明一种力场来防止原子弹。腊尔生博士,如果我正在培养一种致病力强的病理细菌,那么,即使有一切防范措施,弄不巧也会引起瘟疫。对它们来说,我们是微弱的细菌,但是,我们也是危险的细菌。否则,它们就不会在每次实验后这样仔细地把我们消灭干净。
他们下手不快,是吗?一千年对它们来说就象一天,是不是?等到它们觉察时,我们已经逸出培养基,越过青霉素包围圈,它们想阻拦我们为时已晚。它们让我们搞原子,只要我们能够防止用原子自相残杀,实验者也奈何我们不得。”
腊尔生站起来。尽管他身材矮小,还是比布劳斯太因高出一英寸半。他说:“他们真的在造一种力场吗?”
“他们正在努力,他们很需要你。”
“不,我不能去。”
“他们一定得请你去,为的是你能看出那些你一目了然的东西。他们可是睁眼一抹黑。请记住,全靠你的帮助了。否则——人类就要败在实验者手中。”
腊尔生急忙走开几步,对着光光的衬软垫的墙发楞。他喃喃自语:“可是,非败不可啊!如果他们造力场,那就意味着在力场完工前他们都会死去。”
“他们当中有些人也许有抗药性,对吗?不管怎样,他们横竖都是死。他们正在加紧干啊!”
腊尔生说:“我将尽力帮助他们。”
“你还要自杀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