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时,观察员们站在机器周围,用行话交谈着。现在,他们逐渐走开了。走廊上的人多起来。那边至少有三个穿将军制服的人,还有一位军阶较低的军官。
布劳斯太因选了一段没有人的栏杆去站在那里。主要是为了腊尔生的缘故。他说:“你还想再呆下去吗?”
实验室里够暖和的了,但腊尔生还穿着外套,把领子竖起来。布劳斯太因觉得留下来也无妨。他怀疑腊尔生过去的熟人现在还能认出他来。
腊尔生说:“我还想呆下去。”
布劳斯太因很高兴。他很想看实验。他听见谁的声音,便转身过去。
“你好,布劳斯太因大夫。”
一时间,布劳斯太因认不出来。后来说道:“啊,达利梯探长先生。到此有何贵干?”
“这原因你不难想见吧?”他朝那些注视他们的人指一指。“实在没有办法把那些家伙清除干净,不出纰漏。有一次我就站在克劳斯福克斯的旁边,就象离你这么近。”他把小刀朝上一抛,又敏捷地接住。
“当然,哪有绝对的安全?甚至对自己无意识的动作都保不了险。你现在愿意站在我旁边,是吗?”
“那也行啊。”达利梯微笑了。“你很想到这儿来观看吗?”
“可不是为我自己,探长先生。请你把小刀收起来好不好?”
达利梯朝着布劳斯太因头轻轻一动的方向看去,立刻大吃一惊。他把小刀收起来,再次朝大夫的同伴看了一眼,低低地吁了一声。
他说:“你好,脂尔生博士!”
腊尔生咕哝了一声,“你好!”
达利梯如此反应,布劳斯太因并不奇怪。自从回到疗养院,腊尔生体重减轻了二十磅。他面色发黄,布满皱纹,一下变得象六十岁的人。
布劳斯太因说:“试验马上就要开始了吧?”
达利梯说:“象要开始的样子了。”他转过身去靠在栏杆上。
布劳斯太因抓住腊尔生的手要带他走。
达利梯轻声说:“别走,大夫。我不愿意你们走来走去。”
布芳斯太因朝着实验室那一头望去。人们到处站着,神态紧张,有几分象石头人。他认得出格兰特。高高的个子,面容憔悴,他慢慢举起手来点一支香烟,又改变主意把打火机和香烟都放进口袋里。他紧张地在控制板前面等待着。
突然,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嗡嗡声,空气里充满着淡淡的臭氧味。
腊尔生突然厉声说:“看!”
布劳斯太因和达利梯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发射器好象在摇曳发光。他们和发射器之间似乎有热空气上升。—只铁球象时钟摆锤那样摆下来,穿过闪光区。
“减慢它们的速度,是吗?”布劳斯太因激动地说。
腊尔生点点头:“他们在测量那一面球的升腾高度,计算动量损耗。一群废物!我说过,这没问题。”他说话显得很困难。
布劳斯太因说:“你就看着得了。我可不让自己毫无必要地激动。”
铁球停止摆动,收上去了。发射器周围的荧荧闪光变得更强烈。铁球又一次摆下来。就这样一次又一次。每次铁球的摆动都因为受到那一记越来越大的震颤而放慢。铁球撞击闪光发出清晰可闻的声音。最后,铁球终于被反弹回去了。一开头是软软地弹回去,象是撞在高尔夫球棒上。慢慢地开始发出清脆的声音,象敲击在纲上,屋子里到处那可以听得见。
格兰特下了一道命令,臭氧味一下子变得刺鼻难闻。聚集在那里的观察员发出一声惊呼,每个人都朝身边的人大声地喊着。十几只手朝前指。
布劳斯太因靠在栏杆上,和大家一样激动。原来是发射器的地方,现在只有一个很大的半球状的镜子。镜子清晰绝顶,晶莹美丽。他在镜中看得见自己,一个矮小的男人缩在栏杆上,栏杆的两端向上翘起。他看见各种荧光灯在镜中央映出的灼灼光点,清晰异常。
他大声说:“你看,腊尔生!它反射能量,象镜子反射光波一样。腊尔生——”他转过身来。“腊尔生!探长,腊尔生呢?”
“什么?”达利梯急速转过身来,“我没看见他!”他拼命四下张望。“唔,他走不掉。现在这儿没法出去。你朝那边去找。”接着,他用手把大腿一拍,伸进衣袋里摸索了一下。“我的小刀不见了!”
布劳斯太因终于找到了他,在哈尔罗斯的小小办公室里。小办公室与看台相通,不过此时此刻这里当然不会有要人,甚至罗斯自己也没资格做观察员。一个钳工组长没有必要去观察。想不到这场防止自杀的长期战斗偏偏在他这个小小的办公室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