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宪问》:“子曰: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虽曰不要君,吾不信也。”当时人称他为圣人,孔子却一针见血地斥之为凭实力要挟君主的奸诈之徒。宁子,即宁武子,《论语公冶长》:“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孔子十分称道他在乱世中大智若愚的韬晦本领。臧生奸而诈圣,宁子智而佯愚,性质不同,作伪则一。然而可悲的是,世人只爱臧武仲式的假圣人,有几个人知道,世间还有宁武子那样的高贤?
“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颈联两句都是比喻。草丛间的萤虫,虽有光亮,但它终究不是火;荷叶上的露水,虽呈球状,哪里就是珍珠吗?
然而它们偏能以闪光、晶莹的外观迷惑人,人们又往往为假象所蒙蔽。
“不取燔柴兼照乘,可怜光彩亦何珠。”尾联紧承颈联萤火露珠之喻,明示辨伪之法。燔柴,语出《礼记祭法》:“燔柴于泰坛。”这里用作名词,意为大火。照乘,明珠。《史记田敬仲完世家》:“梁王曰:‘若寡人国小也,尚有径寸之珠,照车前后各十二乘者十枚,奈何以万乘之国而无宝乎?’”两句是说:倘不取燔柴大火照乘明珠来作比较,又何从判定草萤非火,荷露非珠呢?诗人提出对比是辨伪的重要方法。当然,如果昏庸到连燔柴之火、照乘之珠都茫然不识,比照也就失掉了依据。所以,最后诗人乃有“不取”、“可怜”的感叹。
这首诗,通篇议论说理,却不令人感到乏味。诗人借助形象,运用比喻,阐明哲理,把抽象的议论,代为具体的艺术形象了。而且八句四联之中,五次出现反问句,似疑实断,以问为答,不仅显出咄咄逼人的气势,而且充满世事失常的感叹。从头至尾,“何人”、“底事”、“但爱”、“可知”、“终非”,“岂是”、“不取”、“何殊”,连珠式地运用疑问、反诘、限制、否定等字眼,起伏跌宕,通篇洋溢着不可遏制的激情,给人以骨鲠在喉、不吐不快的感觉。联系诗人直言取祸的冤案,读者自会领悟到辨伪之说并非泛泛而发的宏论,而是对当时黑暗政治的针砭,是为抒发内心忧愤而做的呐喊。
放言五首(其三)
白居易
赠君一法决狐疑,
不用钻龟与祝蓍。
试玉要烧三日满,
辨材须待七年期。
周公恐惧流言日,
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
一生真伪复谁知?
白居易诗鉴赏
元和五年(810),白居易的好友元稹因得罪了权贵,被贬为江陵士曹参军。元稹在江陵期间,写了五首《放言》诗表达自己的心情:“死是老闲生也得,拟将何事奈吾何”(其一),“两回左降须知命,数度登朝何处荣”(其五)。过了五年,白居易也被贬为江州司马。这时元稹已转迁通州司马,闻讯后写下了充满深情的诗篇:《闻乐天授江州司马》。白居易在赴贬所途中,风吹浪激,感慨万千,也写了五首《放言》诗奉和。
这是一首富有理趣的佳作。它以极通俗的语言深入浅出地说出了一个道理:对人、对事要做到全面的认识,都要经过时间的考验,从整个历史去衡量、去判断,而不能只根据一时一事的现象下结论,不然就会把周公当成篡权者,把王莽当成谦恭的君子了。暗示象自己以及友人元稹这样受诬陷的人,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因而应当多加保重,等等“试玉”、“辨材”期满,自会澄清事实,辨明真伪。这是以诗的形式对自身遭际进行的总结。在诗中诗人表示了自己对真理的坚定信念,相信自己以及好友元稹的所作所为是对的,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因此他勉励自己和好友要等待“试玉”、“辨材”,洗清诬陷,辨明真伪。
在诗中,流露出了诗人对恶浊的社会现实的不满。从此之后,他渐趋消极,不大过问政治,明哲保身,但在杭州、苏州等地作地方官时,关心民生疾苦,为人民做了不少好事,深得人民爱戴,诗人的一生,可以说是真实、善良、正直的。
“赠君一法决狐疑”,起句开门见山地说要告诉人一个判断真假的方法,而且很郑重,用了一个“赠”字,强调这个方法的宝贵,可见是经验之谈。这就紧紧吸引了读者。
“不用钻龟与祝蓍”。诗人并不先说出这个方法是什么,而以否定语词,排除凡伪的办法,这就使诗歌有曲折、有波澜,对读者也更有吸引力。
诗的第三、四句才把这个方法委婉地介绍出来: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很简单,要辨别事物的真伪优劣只有让时间去考验。经过一定时间的观察比较,事物的本来面目自会呈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