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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段:职业成长  学科:文学  发布:2022-05-06  ★★★收藏章节〗〖手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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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两个场面,已经将秋官、廷尉这帮官僚们的腐朽糜烂、醉生梦死的生活表现得淋漓尽致。此诗的杰出之处,正在于诗人的眼光并未仅仅局限于统治阶级方面,他还看到了受他们压迫的被统治阶级,并写出结尾令人震惊的诗句。

对于阌乡(今属河南省,在潼关与灵宝之间)狱中冻死的囚犯,诗人是深表同情的。他不仅在此诗特别举出,还写了《奏阌乡县禁囚状》上奏朝廷,其中说:

县狱中有囚十数人,并积年禁系,其妻儿皆乞于道路,以供狱粮;其中有身禁多年、妻已改嫁者,身死狱中、取其男收禁者:云是度支转运下囚禁在县狱,欠负官物,无可填陪(赔),一禁其身,虽死不放。..欠负官物,诚合填纳,然以贫穷孤独,唯各一身,债无纳期,禁无休日,至使夫见(现)在而妻嫁,父已死而子囚:自古罪人,未有此苦。行路见者,皆为痛伤。

从这段文字可以看出,所谓“囚犯”,实际是无力交纳赋税的劳动人民,他们的惨死,正是因为封建官吏的残酷迫害。诗人把这些“囚犯”的悲惨遭遇与统治者的奢侈糜烂相对照,统治者的奢侈糜烂,越发反衬出“囚犯”遭遇的悲惨;“囚犯”的悲惨遭遇,又更加反衬出统治者的奢侈糜烂。对比越是强烈,越能揭示事物的本质。这样比仅仅描写某一个方面,更加深刻有力。诗人在《与元九书》中写道:“闻《秦中吟》,则权豪贵近者相目而变色矣。”可见这组诗笔锋的犀[xī]利。

这首诗不仅前后两个部分是对比,在前一部分中,也有不少对比。除了上面已经提到的“贵有”两句之外,歌舞宴饮的豪华热闹场面与开头所写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景象,也是一种对比。对比的层次之多,形式之丰富多样,足以见出诗人的艺术功力。

禁中夜作书与元九

白居易

心绪万端书两纸,

欲封重读意迟迟。

五声宫漏初鸣后,

一点寒灯欲灭时。

白居易诗鉴赏

这首诗大约作于唐宪宗元和五年春,当时白居易三十九岁,在朝中任左拾遗,兼翰林学士。他的好友元稹因为弹劾贪官触怒宦官,于这年二月被贬为江陵士曹。元稹在后期依附宦官,但前期在政治上思想和白居易大致相同,他们都以不媚权贵,直言敢谏著称。弹劾贪官本来是为国除弊,见义勇为;而且元稹当时任监察御史,弹劾原是他分内职责,但由于这件事触怒了宦官,触怒了当时的一股腐朽势力,结果不仅贪官未受惩处,相反元稹却被贬官逐出了京城。而且此时元稹的个人生活也很不幸,他的妻子韦丛于前一年去世了,从元稹后来所写的《三遣悲怀》中,我们可以知道他与妻子的感情很好,韦丛的去世给元稹的生活、思想也蒙上了一层悽苦的阴影。元稹就是这样带着沉重的政治上和生活上的双重打击到江陵去任士曹参军的。

作为元稹好友的白居易,此时也正是他一生中嫉恶如仇、斗争性最强的时期,著名的《秦中吟》、《新乐府》就作于这个时期。面对元稹的被贬,白居易曾接连三次上疏论救,但除了引起统治者对白居易的不悦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禁中夜作书与元九》大约就写于元稹被贬往江陵之后不久,白居易在翰林院值夜班的某个黎明。

这首诗表达了诗人自己的孤独寂寞,和对好友的无限思念、无限关心之情。但这一切并没有明确说出,他只是写自己写完书信后,将信纸装入信封;又觉得似乎还有许多话尚未说完,似乎还应当补充或修改些什么,于是又把信取出来重读了一遍;但却又不知道该补充什么。因此心潮不定,思绪万千,茫然不知所从。诗人这时具体都想了些什么,我们大体上可以从其他诗中推断出来。例如,这里有他对元稹生活起居的关心,如他在另一首诗中所说的:“犹恐清光不同见,江陵卑湿足秋阴”;更有他对元稹不幸遭遇的同情和他对朝廷里那股恶势力的无限愤慨,正如他在另一首诗中写道:“况在名利途,平生有风波。深心藏陷井,巧言织网罗”。此外或许也有他对自己从前思想行为的总结回顾,和自己日后究竟当怎样生活、怎样处世的展望。因为他写了《秦中吟》,已经使“ 权豪贵近者相目而变色矣”;由于他写了《登乐游苑望》又使“执政柄者扼腕矣”;而《宿紫阁山北村》更使“握军要者切齿矣”。今后自己的路子该怎么走,这些也是该和老朋友一起商量的;当然眼前最重要、最迫切地还是为元稹申冤,自己定当竭尽所能为之申说,但是朝廷里恶势力很大,寡不敌众,正不压邪,元稹的事情恐怕也难以很快解决,这是愧对老朋友的,如此等等。这些话,有的也许已经在那“书两纸”上写了,也许有的没有写,因为引起了很多联想和回忆,这封信看来是写了好长时间,也可能是写了又撕,撕了又写,以致直到五更天气,已经快到上早朝的时候了,他还没有装上封好。“五声宫漏初鸣后,一点寒灯欲灭时”,诗人迟疑茫然的神情与一盏光焰摇曳,奄奄欲灭的寒灯相映衬,显得多么空旷、多么沉寂、多么悽清啊!然而更鼓也提醒他,他的思绪必须从几千里外的江陵收回来了;这封信也必须立即收束封缄了;眼前这种尽管寂寞但却可以自由地驰骋自己对朋友思念之情的环境气氛,也马上就要消失了;那个被权势、被名利扭曲了的社会马上就要复苏起来、活跃起来了。这些不由地又使诗人的心头涌上一层漠漠的焦躁与哀愁。

这些都是我们的分析与推测,诗中并没有明说,实际上其中所包含的思想还要远比我们所说的这些更深沉、更微妙。白居易的诗有许多因为直白而被人批评指责,而这首《禁中夜作书与元九》却是异常含蓄的。他只给我们描绘了一种环境气氛,一种饱含感情的生动形象。至于这个形象在想什么,诗人根本没有说,一切都在不言中。而这种“不言”,却恰恰是他在《琵琶行》中所说的“别有幽情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