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之摊摊手:“找不到他俩。而且,他们也不会理解这个。”说着,给夏亦秋斟满一杯红葡萄酒。
王敬之站起来,激动地说:“我的两位可敬的旅伴,我请你们,为了我们父女的合好、团聚,干一杯!”说着,微笑的脸上流出了泪水。那女人也低下头,流下了眼泪。
夏亦秋的心感到了温暖,还是诧异地看看蓝海,蓝海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瞅了瞅她,她赶紧把目光转向王敬之。
王敬之对她说:“夏大夫,不怕您笑话,我曾经是个很顽固很落后的父亲。我的女儿很早结了婚,这婚姻是我做主的,我感到满意。可是女儿不满意。她后来离了婚,嫁给她心爱的人。我这个糊涂老子竟把她赶出家门……”说着又流下了眼泪:“……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她妈,也心里不痛快,前年,窝囊死了……我错了,我想找闺女认个错,可又怕姑娘总记着前仇。幸亏……”他摸着小女孩儿的头发,“幸亏老蓝给我出了主意,我先找到了外孙女。她这孩子好哇,对我这姥爷又亲又爱……老蓝又找到我姑娘掰开揉碎地说……”
那女人一下子站起来,端着酒杯,对蓝海流着泪说:“蓝大哥,我敬你一杯。妈妈去世,我都没能回家.。我恨我爸,可我,又想他……他如今一个人过……”说着,放下酒杯,抱住王敬之的肩头,呜咽着,“你这个可怜可恨的爹呀!……”
蓝海高举着酒杯,大声地:“来呀,夏大夫,举起酒杯,为他们的幸福,干杯!”
夜里,夏亦秋说什么也睡不着,心里仿佛倾倒了五味瓶子。她内心里一个声音在固执地提醒她:“你寻找了多年的保护者,就在你身边。你需要他的护卫!”可是她却顽强地反抗,自语着,“不不,需要保护的是他,我能保护他!”
她终于爬起床来,穿着睡衣,开了房门,走到614房间门口。她徘徊了许久,终于义无反顾地敲了敲房门。
门开了,蓝海默默地看着她。
夏亦秋慢慢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框,凝视着蓝海,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下面颊。
蓝海深情地望着她,朝她一步步走去……
王东的车准时由北京向天津开去,五名上次的旅游者随同这车返回故乡。
王敬之的女儿在宾馆前流着泪送别自己的老爹,一再嘱咐,让他常常来北京。
车子在京津公路上飞驰。
蓝海和夏亦秋坐在一排,两只手在一个女人的手提包掩盖下紧紧地相握。他们回到天津就要举行一个为时已晚但还不算太迟的婚礼。
而那对旅行结婚的新郎新娘,却分坐在车头车尾,脸上的伤痕,便是他们的决心,他们回到天津,便将正式宣告结束他们这短暂的、甜蜜而又痛苦的婚姻。他们现在就已经变成陌生的路人了。
车子载着欢笑、悲愁、苦涩与希望,在铺满晨光的公路上飞跑……
一九八三年四月三日定稿,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