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知道他的意思。“请跟我来,先生们。”福尔摩斯领我们出去,沿着通道,经过中间的第二车间,径直来到了第三车间。
第三车间和我们去过的第一车间完全一样。然而我们吃惊地发现小船回到了那儿,像在第一车间里那样,四周都是木柱和铜线。
我想,事件的曲折变化把我们都弄糊涂了,我们都好像艾丽丝进了仙境一般。
在贝林格勋爵还没来得及评论之前,福尔摩斯说,“先生们,上这儿来,好吗?”
我们脸上都露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我们随着福尔摩斯走上通向监工观察室的楼梯。我觉得一场戏快要收尾了,我想的没错,等我们都聚齐了,福尔摩斯转向大家,开始说话了。
“首相阁下,先生们,再过十五分钟,那晚在海拉姆府发生的一切,你们都将亲眼看到。这比我讲解描述要好得多。
“中国船要大得多,因此,所花的时间也长一些;而这只船比较小,所花的时间当然也要少一些,大约一刻钟就够了。但是,所用的方法是完全相同的。”
福尔摩斯停了一下,看了看表。“还差一分钟,先生们!”
我们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其中的悬念无法描述。我想,不管福尔摩斯要给我们看什么,都无法和现在的紧张相比。但我猜错了。
我们看着福尔摩斯走向前去,敲了一下铜锣。那面铜锣我们以前没有注意到。
铜锣的最后一声响过之后,车间对面的大门突然开了。十个中国人手拿着闪闪发亮的弯刀,沿船两侧跑了过来。一个中国人把柱子和电线推到墙边,其他的人开始朝船身猛砍。这样一阵毁灭性破坏之后,船身垮了,甲板也坍塌了。他们行动的速度快得接近疯狂,无法描述。
几个中国人把砍下来的碎片收集起来,从侧门搬到中间的车间。
几分钟以前还是一艘“崭新坚固的铁船”在我们面前被拆得七零八落,这真不可思议。中国人不停地砍削撕扯,将大块大块的纸板搬走,而船正是由这些纸板组装成的!
我们惊讶地望着这一切,用魔法一词来形容最恰当了。我不时地将视线从眼前这疯狂的破坏举动上移开,转而望着贝林格勋爵,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位老政治家的脸上出现的孩童般的表情。我想他看到如此巨大的能量释放出来,看到几周以来缠绕他心头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怎么会不欣喜若狂呢?
十五分钟就要过去了,那些中国人又把柱子和电线重新放回原处,剩余的纸片和纸板也被一扫而尽。过了一会儿,那些中国人在车间的另一头排成队,笑着弯腰鞠躬,然后关上门离开了。
整个展示极富戏剧性。紧张的气氛和期待的过程简直妙不可言,这之后的表演也同样出色。
所有在场者的表情都令人难忘。曾有人说贝林格勋爵从没有笑过,甚至不会笑。
但那一刻他的脸上荡漾着微笑。他转向福尔摩斯,伸出手来说:“福尔摩斯先生,我一生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当然,我也没有看到过如此奇特的景象。”
福尔摩斯笑了笑,然后握住他的手回答说,“我想我们今晚都可以安心地睡上一觉了,因为我们已经知道罗杰。哈代所谓的‘移位器’对女王和帝国的威胁根本不存在。”
福尔摩斯陪同首相上车时,内阁部长们有说有笑的,像学校的孩子们看了一场哑剧表演一样。
首相再次伸出手来,同福尔摩斯和我握手。“华生医生,你和福尔摩斯先生明天来唐宁街10号和我一起吃饭,怎么样?吃完饭后,请你们私下里跟我和我的内阁同事们谈一谈,你们是如何侦破此案的。我得承认,这件案于不容易破。”他一只脚踏在四轮马车的踏板上,转身又对福尔摩斯说,“福尔摩斯先生,你和我该换一换工作。”他顿了顿,“但是又不行,因为我肯定会是一个很糟糕的侦探。”他钻进了马车,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他的部长们跟在后面。
警察们的脸上依然充满了疑惑,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为防止外人间人,他们在房子外面站岗,所以,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几个当地人看到几辆四轮马车停在破厂房前面,一些身强体壮的警察在外面站岗,毫无疑问,他们心里也会纳闷。
如果他们知道首相在里面,门口肯定早就聚集了一大帮人。
那天晚上福尔摩斯和我议论着白天所发生的事情,但我们并没有谈起他是如何解决那个看似无法解决的问题的。我很满足地等待着第二天晚上的到来。那时福尔摩斯将以他独特的方式叙述破案过程,如同一个外科医生,在一群学生面前做尸体解剖,依次清晰地解释每一个器官的功能和神秘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