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嘀嗒人同情起这只可怜的东西来,因为它无人问津,又忍饥挨饿。它每见一个过路的村民,都要张开大嘴来乞求食物。然而乌鸦的名声让他们避之惟恐不及,因此,没有一个人愿意喂养它。但也没有人敢伤害它,因为他们害怕因此给家里招来死亡的厄运。要知道村民当中流传着一种古老神秘的说法,说的是如果在哪个病人家的附近听到乌鸦叫,我只是打个比方,那么,这人不久就会死去。当然,它那阴森可怖的叫喊也的确令它的大名更加吓人。”
福尔摩斯突然接过牧师的话茬儿说道:“于是,嘀嗒人就把乌鸦收留在家,而且当成了宝贝来养。后来人们还发现这只乌鸦竟是个仿声高手。”我放下茶杯,说道:“在听到那乌鸦摹仿钟表的嘀嗒声前,我根本不知道那些声音是摹仿的。寒鸦、鹊类以及掠鸟都能仿声,但乌鸦好像不行。”
福尔摩斯答道:“虽然并非尽人皆知,但乌鸦确实是鸟类中的仿声高手,而且一些村民说它还善解人意。至于鹦鹉,除了一些固定的片言只语外,说更多的词语则寥寥无几。”
牧师随即指出:“几乎无人知晓,中世纪的时候人们生活中就有了鹦鹉。那时的教士就用鹦鹉来蒙骗人们愚钝迷信的头脑。据说一位红衣主教花了一百个金币,买了一只能流利背诵《使徒书》教义的鹦鹉,这在当时可是一笔惊人的财富”。
“很有意思,”福尔摩斯说,“这样一来,以前那些水手的故事也就不足为奇了。他们在远方的港口花几个便士买来小鹦鹉后,就在漫长的航程中教它们说话,使它们成为抢手货。这样,水手们在回到家乡港口的时候,就能赚足额外的酒钱了,”
福尔摩斯冲我点点头,“我记得是你曾经向我兜售过一个关于鹦鹉的趣事吧,莫克森。”
“确实有过,索尔摩斯。”我也乐意叫他的新名字了。“那是关于一只鹦鹉的故事。主人每逢天好的时候就把它挂在码头边的小酒店外,日久天长,这只鹦鹉无意中便学会了那些车夫在停车、装货或卸车时对马的吆喝声。一天码头边停着一辆马车,无人照看,让这只喜欢恶作剧的鹦鹉瞧见了。它就学车夫粗哑的声音叫道:”
往后,往后,停!往后,往后,停!往后,往后。‘那匹心无疑忌的马竟一次次地听令行事,直到最后连马带车翻人河中,可怜的牲口也就这样淹死了。“福尔摩斯和牧师虽对此半信半疑,却都对那匹马表示了共有的同情。
牧师问我们是否要加点茶,并主动上前来帮忙,他的小女仆则同时拿来了热水。
重新坐下后,牧师也讲了一个鹦鹉家族的趣闻,让我们大炮耳福。
“这故事是教区的一个居民告诉我的。他是个鳏夫,长期住在伦敦。退休后,他便回来和姐姐住在一块。我相信他的故事是真的,因为他不是那种喜欢杜撰或夸大其辞的人。他曾经开过一个铺子,而故事就发生在他铺子对面的一家旅馆里。
“要说的这只鹦鹉是那家旅馆主人用来取悦顾客的。它可是个一流的说话高手。
几乎每个人都认识肯辛顿的这只鸟,因为主人将它用笼子关着,挂在楼上的窗外。
于是,它就从早到晚喋喋不休地喊叫,自我娱悦。窗子下面每个卖水果的摊贩,以及路过的商人都成了它招呼的对象。
“有一天,来了一个非常体面的老绅士。他脚穿褐色的长简橡胶鞋,头戴高顶的礼帽,手里拿着一把雨伞。他听见那只鹦鹉正兴奋异常地拉高嗓门尖叫着‘噢!
鳕鱼!噢!鳕鱼!活蹦乱跳的鳍鱼鳗鱼啊!’于是,老人停下来,抬头朝上细看,只见那只鹦鹉依旧兴奋异常地反复叫喊着‘噢!鳕鱼!噢!鳕鱼!活蹦乱跳的鳕鱼鳗鱼啊!’老人靠着墙,笑得眼泪都流到了脸颊上。
“他告诉围观的人群,那只鹦鹉之所以那么兴奋肯定是因为它还记得他和当时的一个收税员。虽然他现在穿着考究了,但这只鸟却依然认得出他。他还说二十年前,他只是个贫穷的为生计奔波的鱼贩子。每天他都要推着卖鱼的小车沿街大声吆喝:”噢!鳕鱼!噢!鳕鱼!活蹦乱跳的鳕鱼鳗鱼啊!‘接着,他朝鹦鹉警告般地摆了摆手,提醒道:“倘若要忘记自己曾是个可怜的鱼贩子,肯辛顿这地方我是绝对不能再来了’。”
我们都笑了。就连那个小女佣也在吃吃地窃笑。我知道她当时就在敞开的客厅门后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