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不叫瘤子,只不过在你靴子里放块卵石罢了。你要在吉卜赛人面前装作瘸腿,并问他们能否给你碗水浸一浸你扭伤的脚踝。”
至于福尔摩斯究竟在玩什么把戏,我仍旧摸不着头脑。福尔摩斯见状,就解释道:“这是一个计策,华生,我们向他们求助,使之处于支配地位,就有希望减少他们对我们的怀疑,也能为我们同他们讲话找个借口。”
我明白过来后,便义不容辞地照他的话做了。放在靴子里的那块卵石还真让我一刻也忘不了自己是个“瘸腿”。福尔摩斯接着又提醒我:“还有一点,华生,你不能从这个方向走近目标,而要从那儿。在装作瘸腿穿过村子时,我们要不失时机地向村民乞求帮助。”
走近那个帐篷时,我们发现孩子们停止了游戏。紧接着狗吠声响起,大篷车的门口出现了两个妇女,正沿着台阶走下来。她们身着罩衫黑裙,油亮的黑发在头上盘成一个发髻[jì]。
福尔摩斯介绍完我们俩后,问道:“不知你们能否帮个忙……我这位朋友扭伤了脚踝,希望你们能给碗水让他浸一浸。说”两个女人中年轻的那位一言未发,而年纪稍长的一位则笑着点头说道:“当然可以,先生们,我给你们每人搬个凳子,坐下再说。”
只见她对那些沉默害羞的孩子说了几句,孩子们便冲进帐子拿出了凳子。我记不得当时所有的谈话了,因为我那时正忙着脱我的鞋袜。而后我小心地将脚伸进冷水中。福尔摩斯在两位女士面前显得颇有魅力,就连那年轻的一个也不时微笑地冲他眨着黑色的大眼睛。我听见她对福尔摩斯这样说道:“哦,我们勉强过得下去。
男人们这会儿正在外面砍伐做夹子用的木头呢。”
“你们凭空造出这些木夹子真是太有本事了。”福尔摩斯说着,顺手从旁边一个装满木夹的篮子里挑出一个来看。那个年轻的女人则回过头来,带着一丝轻蔑的神情(我觉得如此)笑道:“不可能是凭空。我们先要选木头,木头得有弹性,接着要到处寻找洋铁皮,还要将这些洋铁皮裁成条状。”说话的这个女人有一副苗条纤柔的身段,她十分得意地解释道:“我们在木夹子的头部包上一长条薄的洋铁皮,比如这个,然后像这样用大头钉穿过去。”说着,女人挥起小榔头,飞快地一击,那大头钉就穿过洋铁打进了木头。接着,她把那个木夹子压在一个桶的顶部,拿起小刀把多余的部分裁去。这样,衣服夹就做成了。无需成本的木头,找来的洋铁皮,再加一枚大头钉就可以变出一个夹子来。
福尔摩斯从她手里拿过木夹子,仔细地看了看:“正像我说的,不需要花费什么,只要一些技巧罢了。”接着,他转过来对我说:“感觉好点了吗,华生?”
“好些了,福尔摩斯,感觉真的不错,我想把另一只脚也放进去。”说着,我便解开鞋带,脱去袜子,将另一只脚也浸入水中。
福尔摩斯问那个年轻的女人:“‘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我这位朋友在收拾度假的东西时,因为匆忙把表给忘记了。而我的表自从摔到地上后就不走了,真是不走运。”
我点头称是,心里暗想这又是一计。
“没问题,先生们,我可以告诉你们时间。我丈夫几个星期前就让人把钟修好了。那时我们还住在奈勒弗洛盖特郊外的帐篷里。”说着,她往大篷车里看了看,便走下台阶告诉我们:“快四点了。这只钟原来是弹簧坏了,现在修好了。那个老钟表匠钟修得挺好……我丈夫说,老人心地善良,一个人住在小屋里,与一只乌鸦相依为命。他为我们修好了钟,却一分钱也不收。当他知道我们有三个孩子时,他还拿出六个便士让我丈夫分给孩子。你们要是从他附近路过的话,应该进去让他看看能否修好你的表。”
“我要穿上靴子了,福尔摩斯。现在的感觉好多了。”说完,我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小手巾把脚擦干,接着又把袜子和靴子重新穿上,也没忘记在其中一只靴子里放上一块卵石,好让自己一瘸一拐地离开。
谢过这家吉卜赛人后,我们要付钱给他们,却遭到了拒绝。他们坚持说,这不过是为旅行的朋友帮点忙而已。于是,当我们从那些坐在地上的孩子身边走过时,福尔摩斯就在他们每人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随后又在他们圆圆的小屁股下塞了些东西。当我瘸着腿走开时,福尔摩斯轻声笑道:“你拐错了脚。”
我有些不安地回答:“我知道,可我是在起身离开时才意识到这一点的……他们也许没有发觉吧。福尔摩斯,你都跟孩子偷偷说了些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