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克丝笑得更猛、更响、更激烈了,边笑边吃力地央求说:“停止吧,求末您!……”
布里斯特充耳不闻,露克丝笑得快昏厥了,“既然人们不怜悯生活中的丑角,丑角也就不必对美女多情。好哇,我是毒汁飞溅的黑蜘蛛,我比驼背妖婆更狠!”布里斯特狂叫。
格迪露克丝明白到他想用笑来要她的命,不由睁大眼睛,双手颤抖,鼻孔里只有微微一缕气,内脏被火灼了一下,跌坐到地板上。
谁也帮不了格迪露克丝的忙……
三、让合同见鬼去
布里斯特跟睛因一宿未眠而显得红肿。他带着激动的神情匆匆跑进房问,一头撞见戈夫曼。
戈夫曼常来布里斯特别墅住几天,赫赫有名的摄影师戈夫曼是布里斯特的影子,他随时留意这位电影名演员的每个动作,每种变化,捕捉每一个姿态优美、表情丰富的镜头。
“一夜待在哪儿?”戈夫曼吐出一口烟,问道。
“刚从格迪露克丝家回来。我逗她不住劲发笑,差点儿害了她的命。”
“这是您的专长。”戈夫曼轻插淡写地说。
“是的,是的……是我该死的祖宗留给我的怪僻。”
“为什么说是怪僻呢,安东尼奥?这是您的无价宝,笑——是最值钱的硬通货,达芬奇说过,奇丑也象奇美一样千载难逢。他曾到处寻找奇丑的人,把面谱载入画册。而您……实际上并非特别丑陋。”
“说得好——但我是最最痛苦的人,格迪萜克丝……这是我第十三次向她求婚,她拒绝了……够啦!最最大的痛苦在于:一个生性爱演悲剧的演员被迫去当丑角。”
布里斯特走到镜子前而,向镜中人挥舞拳头。
“您真有一手,安东尼奥!”戈夫曼赞道,“那架式很新颖,请允许我把摄影机取来。”
布里斯特回过身,投了戈夫曼一眼,象是责备。
“竟然您也如此!……请您说说,公平,它在哪里?姓名可改,衣装可换,地址也能更动,但面孔——不行,你非得背着这丑脸。”
“为什么不能?您可以去巴黎动手术,将石腊注入皮下,您那翘头靴似的鼻子就会鼓鼓囊曩的,象只可口的梨子,还有更好的办法:外科整形,用植骨、植皮的方法。”
安东尼奥摇摇头。 “那是外科医生不够高明。您等等……再好段有了!不久前我在报上读到,萨克拉门托①住着一个手段高明的大夫,叫丘恩,他用某种药物促使甲状腺——甲状腺还是乙状腺?我记不清楚了,——及垂体分泌物增加,从而改变人的面貌和身长,不过,这或许是报纸帮他吹牛。”
【① 美国西部的一个州。】
“您从哪张报纸上读到的?”布里斯特兴奋地问。
“不记得。反正萨克拉门托任何一家报纸都能说得出丘恩大夫的地址。”
“戈夫曼,我决定现在就去,一刻儿也不耽搁!”
“别发疯,明天还得拍片呢!您如果去就医,就不能演完《爱情与死亡》中的歌手,您有义务执行合同呀!”
“让合同见鬼去!去他妈的!戈夫曼,现在请您回答我一句问话:我能象依靠一个朋友那样依靠您吗?”
戈夫曼点点头。
“好!”布里斯特想了想,“我不知道要在医生那里呆多久,如果萨克拉门托州治疗无效,我便去巴黎,大约要四个月;您早想去夏威夷的萨得维茨岛了,那么去吧,去休息一下,吹吹海风,拍些外景回来。”
“我说最后一次:回心转意吧。”戈夫曼激动地说。“您的鼻子是您的财富!”
“喂,塞巴斯蒂恩,你在哪儿?雇车的电话打了吗?”
四、神巫丘恩
报纸段有骗人,确有一个名叫丘恩的大夫,布里斯特刚到萨克拉门托,第一个接待他的旅馆仆欧就把丘恩的地址告诉了他。安东尼奥对丘恩更加有了兴趣。他用过早点,不计路途劳顿,已在萨克拉门托的大草原上奔驰。司机驾起车来信心十足,显然他不止一次送过病号。
“您以前也接送过丘恩大夫的病号?”布里斯特问司机。
“不说多,至少也有几十次。”司机回答。“不过从来投接回过一人。”
布里斯特的鼻子不安地扭动起来,“难道丘恩的病号都患了不治之症?”他害怕地想道。
司机尽可能不去看布里斯特,“这事在萨克拉门托那家旅馆的老板能证明,从医生那儿回来的虽然姓名未改,人却变了,瘦骨嶙峋的换成了胖子,矮个儿回来时身材比一般人还高,丑脸蛋回来时成了美人。斫说有个女的,她回来时变成胡子拉碴的男子汉,只是凭她脖子上柏一个痣,方被旅馆老板认出。”
“哦,原来如此!”布里斯特心上的石头落了地。
那么说来,错不了,丘恩确是个高明的大夫。